这世界一定是我疯了,或者是我还没睡醒。
我拨开人群,像个梦游者一样走到她面前。我能闻到她身上飘来的,一种我从未闻过的、清冷又昂贵的香水味,那味道和她此刻的眼神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晴鸢……这……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
苏晴鸢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三秒,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往日的亲昵和温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她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平静地开口:“没有误会,林暖。我是他们的债权人,今天是法院强制执行的日子。”
“债权人?”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可你……你不是说你家里……”
“我说我家里破产了,父母双亡,只身一人,对吗?”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前半句是假的,后半句,托你父母的福,是真的。”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神经。
我妈还在旁边哭喊:“苏晴鸢你这个小畜生!白眼狼!我们家暖暖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苏晴鸢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只是对旁边的执行法官点了点头。法官立刻示意工作人员,将我妈强行拉开。
我爸像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他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恐惧、怨毒和一丝乞求的复杂眼神看着苏晴吮,嘴唇哆嗦着:“晴鸢……孩子……看在暖暖的面子上,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想办法……”
“时间?”苏晴鸢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那是一闪而过的、极致的嘲讽,“十年前,你们从我爸手里骗走那笔钱,毁掉我们家公司的时候,你们给过他时间吗?在他心脏病发,倒在你们面前的时候,你们给过他时间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我爸的心口上。我爸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我彻底懵了。骗钱?心脏病发?这都和我温和善良、做生意失败的可怜父母,有什么关系?
“林暖,”苏晴鸢再次看向我,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平稳,“我来这里,只为收债,和你无关。但从今天起,我们也不再是朋友。”
她说完,不再看我一眼,转身对律师说:“后续的事情你来处理。”然后,她就那么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我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宾利。
车门打开,她坐了进去。黑色的车窗缓缓升起,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直到那辆豪车消失在街角,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法庭的封条真的很冰,但再冰,也没有刚刚苏晴吮看我的那一眼冰。那个眼神,足以将我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整个世界,瞬间冻结、粉碎。
3
家,没了。
我和爸妈被“请”了出来,身上只带了几个随身的包裹。邻居们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爸妈一夜白头,坐在小区的花坛边,像两尊失去灵魂的石像。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苏晴鸢、三千多万的巨债、十年、骗局、心脏病……这些词汇像一群疯狂的蜜蜂,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
“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苏晴鸢说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