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只是把那张老照片拍在桌子上,盯着我爸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爸,‘蓝海之心’的配方,是怎么来的?”
我爸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我妈也愣住了,眼神慌乱地看向我爸。
他们这副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你……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爸强作镇定,声音却在发抖,“什么蓝海之心,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冷笑一声,“爸,张叔都告诉我了。当年让你发家的那个涂料,就是叫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恰好和苏叔叔他们公司破产前,正在研发的那个核心技术,一模一样!”
这是我诈他的。我并不知道“启明星”的核心技术叫什么,但我赌,我赌对了。
我爸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他跌坐在床上,面如死灰。
我妈见状,立刻扑了上来,开始撒泼:“你这个死丫头!你到底是谁的女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为了一个外人,回来质问我们?我们偷了又怎么样?抢了又怎么样?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能过上好日子吗?你喝西北风去吧!”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将我心里那点对亲情的幻想,凌迟得体无完肤。
原来,他们承认了。
原来,我引以为傲的父母,真的是小偷,是骗子。
我的心,疼得快要裂开。我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出租屋,我一天也不想再看到他们那两张丑陋的嘴脸。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我和苏晴鸢曾经合租的那个小区楼下。灯光下,那扇我们一起进出过无数次的单元门,显得那么陌生又刺眼。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我身边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了苏晴鸢那张冰雕似的脸。
“上车。”她命令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进那辆车的。车里很暖和,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那种清冷的香水味。我们一路无话。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处江边的观景台。她下了车,走到栏杆边,看着江面上倒映的城市霓虹。
“你去找张立军了。”她开口,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默认了。
“林暖,我给过你机会。”她的声音被江风吹得有些飘忽,“拿着那笔钱,离开这里,忘了所有事。你为什么不听?”
“因为我想知道真相。”我看着她的侧脸,那张曾经会对着我笑、对着我哭的脸,此刻却比江水还要冷漠,“苏晴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毁了我家,现在又给我钱让我滚。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可怜我?”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我。路灯的光,在她眼中投下两片幽深的阴影。
“我不是在可怜你,我是在救你。”她说,“有些真相,你承受不起。”
“那你呢?”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这十年,又是怎么过的?你守着这么大的秘密,每天和我同床共枕,你不觉得恶心吗?还是你觉得,看着仇人的女儿对你掏心掏肺,是一件很有趣的、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我的话,显然刺痛了她。她眼中的冰层,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有趣?林暖,你以为我这十年很快乐吗?”她自嘲地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我每天都在地狱里煎熬。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你这个……我唯一的朋友。我无数次想过要告诉你真相,但我不敢。我怕,我怕看到你和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