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让他,活在自己即将被谋杀的恐惧里。
她要让他,分不清,哪里是小说,哪里是现实。
她要让这部小说,成为他的催命符。
她开始疯狂地查阅资料。法医学,毒理学,犯罪心理学,甚至,包括本市过去十年所有未侦破的悬疑案件。
她的书房,变成了一个犯罪现场的推演室。墙上,贴满了人物关系图,时间线,和各种化学方程式。
陆辰有几次推门进来,看到她魔怔般的样子,都只是笑着摇摇头,体贴地为她送上一杯热牛奶。
“又在为新书的角色疯狂了?”他笑着说,“别太累了。”
苏瑾从那堆资料里抬起头,也对他笑了笑,眼神平静无波。
“嗯。这次的凶手,很棘手。我得为他,设计一个足够聪明的对手。”
陆辰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他只当,那又是她笔下的一个,虚构的故事。
他不知道。
那个足够聪明的“对手”,就是他自己。
而那个“凶手”,也早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对他,露出了最温柔的,也最致命的微笑。
3
为了让这场“心理谋杀”更加逼真,苏瑾需要更多的细节。
她成了自己生活里的私家侦探,而她的丈夫和那个女孩,是她唯一的两个嫌疑人。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
她借口自己的车需要保养,开走了陆辰的车。在驾驶座的下方,她安装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带GPS定位和录音功能的窃听器。
然后,她像往常一样,将车钥匙还给了他。
“喏,帮你加满了油。”
“谢谢老婆。”陆辰接过钥匙,亲了她一下,满脸的理所当然。
从那天起,苏瑾的耳机里,多了一个24小时不间断的广播剧。
剧本乏善可陈。
无非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用他那些陈腐的文学理论,去引诱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
“你的眼睛,像未被现代性污染的、最纯粹的诗。”这是陆辰的声音。
“陆老师,你好懂我。”这是温玥的声音。
苏瑾面无表情地,将这些对话,一字不差地,转化成了小说里,“陈陆”和“玥温”的调情。
她甚至会“听”着他们走进酒店房间的声音,然后冷静地,在文档里,敲下“拉开窗帘,扔掉枕头”这样的细节。因为她知道,陆辰有洁癖,他从不用酒店的枕头。
每一次监听,都像是在用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麻木的神经。
但她没有停下。
她需要这些。这些,都是她射向他们的子弹。
她不仅监听,还开始跟踪。
她买了一顶假发,一副黑框眼镜,换上最不起眼的衣服。她就像她笔下那些擅长伪装的角色一样,轻易地,就融入了城市的背景板。
她看着陆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和温玥并肩而行,为她拨开脸上的碎发。
她看着他们,走进那家她最喜欢的咖啡馆,坐在她最喜欢的靠窗位置,喝着她点的、同款的拿铁。
她甚至看着陆辰,在温玥的宿舍楼下,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笨拙地,吻了那个女孩。
苏瑾就坐在不远处的车里,静静地看着。
她的心,已经不起任何波澜。
她只是像一个导演,在观察自己的演员,是否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