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大，整个楼道都听得见。排队的邻居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们家。
我正在给一个邻居递饭，手僵在了半空。
我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给我难堪。
“陈浩，你小声点。”我压着火气说。
“小声点？”他冷笑一声，指着外面的人，“你让他们都堵在我家门口了，还让我小声点？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要是再敢在家里搞这些，我们就……”
他“离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格子衫小李”忍不住了。
小李站出来说：“陈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吧。许姐给我们做饭，我们给钱，天经地义。我们也没大声喧哗，就是排个队，怎么就成菜市场了？”
另一个邻居也帮腔：“就是啊，许姐做的饭又干净又好吃，把我们从外卖里解救出来，我们感谢她还来不及呢。你当老公的，不支持就算了，怎么还说这种话？”
“你们懂什么！”陈浩被邻居们说得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这是我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都给我散了！”
他竟然想去推搡外面的邻居。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把手里的饭盒重重地放在桌上，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陈浩，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但你，有把这里当成家吗？”
“你一个星期有几天回来吃饭？你有关心过我一天到晚在做什么吗？你除了嫌弃我，否定我，你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现在，我靠我自己的本事，做我喜欢做的事，碍着你什么了？”
我一连串的问题，把他问得哑口无言。
外面的邻居，也都安静地看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后，还是刘姐站出来打圆场：“小两口吵架，都少说两句。陈浩，你也是，老婆这么能干，你应该高兴才对。我们先不打扰了，大家明天再来。”
邻居们很体谅地散了。
空荡荡的楼道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遥遥对峙。
88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五年来，第一次。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桌上放着一张纸，是他留下来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把那些东西停了。我不想回家像个外人。”
我看着那张纸，觉得很可笑。
他终于承认了。他不是嫌吵，也不是嫌丢人。他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失去了中心的位置。
我没有回复他，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我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照常在群里，发布了当天的菜单。
群里的邻居，像是约好了似的，没有人提昨天晚上的争吵。他们只是比平时更热情地开始接龙。不到一个小时，一百份的预订就满了。
甚至还有人私聊我，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姐，你要是忙不过来，我下午可以提前下班帮你洗菜。”
“静姐，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支持你！”
我看着这些温暖的消息，眼眶有点湿。
一个只知道否定我的丈夫，和一群素未谋面却全力支持我的邻居。我的心，该偏向哪一边，已经很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