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暖黄的光线洒下来，却驱不散靳砚身上带进来的那股子雨夜的寒气。
邬薇正蜷在客厅的沙发里，抱着个抱枕，电视开着，放着吵闹的综艺，但她明显心不在焉。听到门响，她几乎是弹了起来，脸上堆起一个有点僵的笑：“回来啦？外面雨好大。”
她趿拉着拖鞋快步走过来，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和香水味混杂的气息，伸手想接靳砚脱下的外套。
靳砚没看她，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自己把湿漉漉的外套挂好。动作不疾不徐。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听不出情绪，径直走向厨房。
邬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她跟到厨房门口，看着靳砚打开冰箱，拿出冰水，倒了半杯。玻璃杯壁瞬间凝起一层白雾。
“那个……同学会，挺热闹的。”邬薇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好多年没见了，大家玩得有点疯。”
靳砚仰头喝了一大口冰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冰凉的液体滑下去，似乎压下了胸腔里某种翻腾的东西。他放下杯子，转过身，背靠着流理台，目光终于落在了邬薇脸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暗沉沉地压着什么。
“玩得开心吗？”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邬薇心里咯噔一下。她努力维持着笑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的衣角：“还……还行吧。就是闹腾，吵得我头都疼了。”她顿了顿，飞快地瞥了一眼靳砚的脸色，又补充道，“后来玩了个无聊的游戏，挺没意思的，我就提前回来了。”
“哦？什么游戏？”靳砚拿起流理台上的一块干净抹布，慢条斯理地擦着刚才喝水的玻璃杯。水珠被他一点点抹去，杯子变得晶莹剔透。
邬薇的心跳得更快了，像揣了只兔子。“就……就瞎闹呗，他们非要玩什么……什么蒙眼猜人，幼稚死了。”她含糊其辞，眼神飘忽，不敢和靳砚对视。
靳砚擦杯子的动作停了一瞬，指尖在光滑的玻璃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叮”。他没再追问，只是把擦干的杯子放回原处，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累了就早点休息。”他说完，不再看邬薇，转身离开了厨房，走向书房。
邬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那扇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垮了下来，只剩下不安和心虚。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夸张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书房里没开大灯，只有书桌上台灯洒下一圈昏黄的光晕。靳砚坐在宽大的皮椅里，整个人陷在阴影中。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幽幽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屏幕上，是几个打开的文档和网页。
最上面是一个男人的资料：周铭。照片上的男人梳着油头，笑得志得意满，正是视频里那个穿着亮片衬衫、搂着邬薇热吻的混蛋。资料显示，他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医疗器械公司，叫“康健达”，专做耗材代理，最近似乎想竞标市三院的一个大单子。
旁边是李强的信息：无业，但家里有点小钱，开了个改装车行，整天和一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嗜赌，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他发来的那条邀功信息，此刻在靳砚眼里，就是一张催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