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薇深吸一口气，指尖有些颤抖地解开了缎带，掀开盒盖。里面黑色的丝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块腕表。铂金的表壳，深蓝色的表盘深邃如夜空，上面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如同星辰。表盘六点钟位置下方，一个极其微小的皇冠标志，彰显着它不菲的身份——百达翡丽。
邬薇倒抽一口冷气。这块表，她曾在杂志上见过，价格足以买下她这间咖啡馆还有余。巨大的、不合时宜的昂贵礼物，像一块巨石砸在她心上，没有喜悦，只有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不安。
“太……太贵重了……”她声音发虚。
靳砚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俯身，拿起那块表，动作自然地执起邬薇的左手。他的手指微凉，触碰到邬薇的皮肤，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他没有在意，将那块价值连城的腕表，轻轻地、稳稳地，戴在了邬薇纤细的手腕上。冰冷的铂金和钻石贴在皮肤上，激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生日快乐，薇薇。”靳砚的声音低沉悦耳，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温柔的磁性。他垂眸，看着腕表在她腕间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轻声问：“礼物，喜欢吗？”
他的眼神专注地看着那块表，又像是透过表，看着别的什么。那眼神里没有爱意，只有一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审视。
邬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手腕上那块表重得像一副镣铐。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靳砚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直起身，恢复了惯常的平淡：“走吧，餐厅要迟到了。”
车子驶向城中最顶级的旋转餐厅。一路无话。车厢里弥漫着高级皮革和靳砚身上淡淡的冷冽木质香调，却压不住邬薇心头翻涌的恐慌。她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手腕上的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发亮，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餐厅位于大厦顶层，360度全景玻璃窗，璀璨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预定的位置是最好的观景位。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娇艳的玫瑰。小提琴手在不远处拉着舒缓的曲子。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场梦。一场让邬薇心惊肉跳的噩梦。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上来，靳砚举止优雅，偶尔会给她夹菜，甚至询问她味道如何。他的态度堪称体贴，却让邬薇如坐针毡。她食不知味，味同嚼蜡，所有的感官都紧绷着，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审判。
餐后，侍者推来了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点燃的蜡烛。暖黄的烛光跳跃着。
“许个愿吧。”靳砚看着她，烛光映在他深黑的瞳孔里，跳跃着，却照不进深处。
邬薇看着跳跃的火焰，又看看对面靳砚平静无波的脸，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将她淹没。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结束吧！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就在她吹灭蜡烛，烛光熄灭，周围陷入短暂昏暗的那一刹那——
“叮！”
餐厅入口处，电梯抵达的清脆铃声，在这刻意营造的浪漫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