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砸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促,更暴烈。
“张三!开门!你个王八羔子!别以为躲屋里就没事了!老子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是王屠户去而复返,听声音还带了帮手,门板被砸得摇摇欲坠。
我手忙脚乱地把《如意簿》塞进怀里,刚拉开一点门栓,王屠户就带着一股腥风撞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同样满脸横肉的屠夫伙计,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爹!你别逼我!” 王翠花凄厉的哭喊声也从门外传来,她被她娘死死抱着,挣扎着,头发散乱,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闭嘴!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王屠户回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那吃人的目光又钉在我身上,“张三!老子最后跟你说一遍!拿出一百两现银的聘礼!就现在!拿不出来,老子立刻打断你的狗腿,再把翠花绑回去嫁到城外李财主家做小妾!你选!”
一百两!他这是明摆着要逼死我!把我拆零卖了也不值这个数!
“王叔……我……我上哪去弄一百两啊……” 我哭丧着脸,腿肚子直哆嗦。
“我不管!卖房卖地卖了你这条贱命!那是你的事!” 王屠户唾沫星子喷我一脸,“要么拿钱,要么……哼!” 他晃了晃醋钵大的拳头,他身后那两个伙计也配合着捏得指节咔吧作响。
翠花哭得更凶了,那绝望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周围看热闹的邻居挤满了门口窗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目光里有嘲讽,有怜悯,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屈辱、愤怒、不甘……还有怀里那本册子传来的、诡异的温热感,像油一样浇在我心头的火上。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充血,几乎是吼出来的,“给我三天!三天后,我拿着一百两银子,风风光光去你家下聘!但你们现在必须走!不准再逼翠花!否则,一个子儿都没有!”
王屠户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硬气起来,愣了一下,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三天?你小子莫不是缓兵之计,想带着我闺女跑路吧?”
“跑?往哪跑?我张三虽然穷,但说话算话!三天后,见不到银子,我任凭你处置!” 我梗着脖子,心里其实虚得厉害,但话已出口,只能硬撑。我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我还有它!我还有《如意簿》!
王屠户盯着我看了半晌,大概觉得我也玩不出什么花样,重重哼了一声:“好!老子就等你三天!三天后见不到银子,老子卸了你的零件喂狗!我们走!” 他一挥手,带着伙计和哭天抢地的老婆女儿,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胸腔里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三天……一百两……
我颤抖着手,再次掏出那本册子。油灯的光芒下,它的皮面似乎更加幽深了。
“我要一百两白银,现银,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我咬着牙,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再次舔笔,在那光滑的纸页上,写下了我的第二个愿望。笔尖划过纸面的触感,冰凉又滑腻。
写完之后,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空白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