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个“和善”大婶完全不同的、冷漠的女声回答：“废什么话，又一个‘货’，赶紧走！”
无边的黑暗吞噬了我。
……
再醒来时，是被剧烈的颠簸和一股刺鼻的霉味、汗臭味混合的气味熏醒的。
头痛欲裂，喉咙干得冒烟。
我发现自己蜷缩在面包车后排的地上，手脚没有被绑，但车里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个女孩，眼神空洞，脸上带着泪痕，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副驾驶座上坐着那个把我骗来的大婶，此刻正叼着烟，和开车的秃顶男人用方言说着什么，发出猥琐的笑声，完全没了之前的和善。
“醒了？”开车的秃顶男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小丫头片子，命挺好，给你找了个好去处，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拐卖！
这个词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脑海，激起一片恐怖的寒意。高考落榜的绝望瞬间被更巨大的、真实的恐惧所取代。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放我下去！我要回家！”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
“回家？”副驾驶的大婶扭过头，吐出一口烟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以后那儿就是你的家！老实待着，少吃点苦头！”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没钱……”另一个稍微年长点的女孩哭着哀求。
“闭嘴！”开车的男人猛地吼了一声，吓得我们一哆嗦，“再嚷嚷把你们扔山沟里喂狼！”
车里陷入死寂，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女孩们压抑的、绝望的抽泣声。
我靠坐在冰冷的车壁，心沉到了谷底。恐惧像潮水一样一阵阵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哭，闹，求饶，都没用。这些人眼里，我们只是“货”，是能换钱的商品。
必须想办法！
我偷偷打量车内。很旧的面包车，座椅破烂，露出黄色的海绵。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外面。我的书包不见了，口袋里的零钱和那部屏幕摔裂了的旧手机……等等！
手机！
我心头猛地一跳。那部老掉牙的诺基亚直板手机，是我爸去世前用的，后来给了我。除了耐摔，最大的“优点”就是键盘解锁后，长按“1”键可以紧急盲拨预设的号码。我爸当年设的是110。后来智能机普及，这旧手机我也没扔，一直塞在书包夹层里当闹钟用……他们搜走了我的书包，但会不会没注意到这部藏在夹层破洞里的旧手机？
我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借着车辆的颠簸，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用身体遮挡，手指悄悄探进牛仔裤后袋——谢天谢地！他们可能只搜了书包和外套口袋，这旧手机居然还在！冰凉的金属外壳此刻却给了我一丝渺茫的希望。
我紧紧攥住手机，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维持清醒。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车不知道开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中间停了两次，一次是加油，一次是那秃顶男人下车放水。每次停车，我们都吓得缩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