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学知识突然涌入他的脑海:父母都是棕眼,孩子极不可能是浅色眼睛。
这个发现像一记重锤砸在心上。徐阳努力回忆,苏晓蔓的确提到过朵朵的眼睛像她外婆,而外婆的照片他从未见过。当时他觉得合情合理,现在却疑窦丛生。
第二天,徐阳请了假,悄悄收集了朵朵的头发样本,又用自己的牙刷做了比对样本。他找到三家不同的鉴定机构,寄出了样本。等待结果的日子漫长而煎熬,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却还要在女儿和妻子面前装作一切正常。
苏晓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几次试探性地问他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徐阳只是含糊其辞,内心却备受煎熬。他既希望是自己疯了,胡思乱想,又渴望知道真相,无论那有多么残酷。
两周后,第一份鉴定报告寄到了他的办公室。徐阳颤抖着手拆开信封,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依据DNA分析结果,待测父系样本无法提供子女遗传学标记的必需基因点。综上,排除徐阳为徐朵朵的生物学父亲。”
白纸黑字,冰冷而绝对。
徐阳感到天旋地转,他扶着桌角才没有跌倒。呼吸变得困难,心脏剧烈地撞击着胸腔。他不敢相信地又读了一遍,但结果没有丝毫改变。
他不是朵朵的生物学父亲。
五年来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朵朵第一次叫他爸爸,他教她骑自行车,深夜抱着发烧的她去医院,为她挑选幼儿园......所有那些他视为生命中最珍贵的时刻,突然都建立在谎言之上。
愤怒和痛苦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猛地将报告摔在桌上,拳头狠狠砸向墙壁,指节瞬间擦破渗血,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心被撕裂的剧痛。
剩下的两份报告在接下来几天陆续到达,结果完全一致。
徐阳坐在办公室里,三份鉴定报告摊在桌上。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他内心的寒冬。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晓蔓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
“今晚回家,我们需要谈谈。”徐阳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怎么了?我今晚可能——”
“就今晚。”他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七点,在家等你。”
不等她回答,徐阳就挂断了电话。他盯着桌上的照片——那是他们去年的全家福,照片上的三个人都笑得幸福美满。现在他知道,那一切都只是假象。
他小心地将鉴定报告复印了几份,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然后他提前下班回家,接朵朵从幼儿园回来,给她做了最爱吃的番茄意面,陪她看动画片,仿佛这是最后一个正常的夜晚。
六点五十分,他哄朵朵回到自己房间玩玩具。
七点整,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准时响起。苏晓蔓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我今晚本来有个重要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那几份醒目的鉴定报告上。
徐阳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下一道孤独的阴影。
他转过身,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绝望。
“苏晓蔓,”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告诉我,朵朵是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