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后视镜和车外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他给我这个。
他知道我是谁。 他知道我在哪里工作。 他甚至能拿到我刚刚录制完成的、还未交付的干音！
他就在哪里看着我吗？
这个念头让我如坠冰窟。
我颤抖着手指发动汽车，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几乎是蹿出了停车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吓了我自己一跳。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停车场，汇入凌晨冷清的车流。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摆动，刮开连绵的雨水，但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依旧模糊不清，仿佛通向一个未知的、充满恶意的未来。
音响系统似乎还残留着那段音频的诡异余韵，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总觉得那扭曲的旋律和凄厉的惨叫还在车厢里若有似无地回荡。
我把音乐打开，调到最大声，是一首节奏明快的流行歌，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恐惧。
但没用。
那些声音，尤其是我自己的声音被扭曲后嵌入其中的那一句，像一根冰冷的针，死死钉在了我的耳膜深处，钉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把车停在公寓楼下，却迟迟不敢下车。雨声掩盖了一切声音，也仿佛掩盖了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楼道口的感应灯明明灭灭。
我深吸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快速冲下车，跑进楼道，冲进电梯，疯狂地按着关门键和我的楼层键，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将外面湿冷的世界隔绝，我才背靠着冰冷的梯壁，稍微喘上一口气。
电梯缓慢上升。数字一下一下地跳动。
在狭小寂静的电梯厢里，那种被窥视、被选中、被放入某个恐怖剧本的感觉再次死死攥住了我。
我不知道是谁给我寄的U盘。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只知道，他盯上我了。
而我的声音，成了他变态“乐章”里的一部分。
电梯“叮”一声到达我的楼层。门缓缓打开。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头顶的灯洒下苍白的光。
我快步走到家门口，手忙脚乱地拿钥匙开门。钥匙串哗啦作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就在我拧开门锁，推开门，即将踏入那片熟悉的、代表着安全的黑暗时——
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来电，也不是短信。
是一个匿名账号通过社交平台给我发来的一条新消息提示音。
在这死寂的、刚刚经历过极度恐惧的深夜里，这声提示音尖锐得像一把刀。
屏幕的光亮照亮了我毫无血色的脸。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目光死死盯着那条新消息的预览。
只有一句话。
【第一乐章正在制作中。请期待。夜莺女士。】
2.
手机屏幕的那条预览信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握不住手机。
【第一乐章正在制作中。请期待。夜莺女士。】
冰冷的文字，却透着一股狂热的戏谑。他甚至在称呼后面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符号。那种巨大的、荒诞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再次攫住了我，比在地下停车场时更甚。因为他不再仅仅是通过一段录制好的音频恐吓我，他现在正在“实时”地和我“对话”。
我的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几秒钟后，屏幕暗了下去，楼道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耳膜里咚咚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