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回头！”墨夜的声音再次传来，急促而紧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命令的口气，却又浸满了无法掩饰的痛苦和哀求，“师娘……求您……现在不要回头！别看……相信我……”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某种更深沉的、她无法理解的情绪，像冰水一样浇熄了她下意识反抗的念头。
她僵硬地停住了所有动作，任由那团灵光托着自己，悬浮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绝境之中。
相信他？
她该如何相信一个如此荒诞离奇的故事？
可若不是……这身深厚精纯、与她同源又远胜于她的法力如何解释？他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救她？又为何如此痛苦挣扎？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知到了外界剧烈的变化，轻轻动了一下。
这一下微弱的胎动，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她死寂冰冷的心湖，漾开一圈无法形容的涟漪。
耻辱的象征……道衍的……孩子？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极其缓慢地，再次抚上小腹。
这一次，指尖下的触感，却带着一种让她战栗的、全新的意味。
诛仙台上的风，依旧在呼啸，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也吹不散这悬浮在毁灭边缘、惊世骇俗的隐秘。
她没有回头。
只是那双向来清冷死寂的眸子里，翻涌起滔天巨浪，震惊、迷茫、痛苦、以及一丝……不敢奢求的微光。
“为什么……”她几乎是用气音，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三个字，不确定他是否能听见。
上方的沉默持续了片刻，那密语再次传来，颤抖稍减，却更显沉痛与复杂：“机缘未至……真相大白之日……你我皆危……孩子更……师娘，信我这一次……”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或是某种反噬。
信他？
沈清漪闭上眼，睫毛剧烈地颤抖。她还有选择吗？从跳下来的那一刻起，她本就该死了。现在这条命，是捡来的，是悬在更危险的钢丝之上。
而托着她的这股力量，温暖、坚定，带着她刻入骨髓的、属于道衍那一脉独有的气息波动，只是更年轻，更蓬勃，更深不可测。
这感觉……骗不了人。
难道……
一个更加骇人的念头闯入脑海：如果墨夜真是道衍转世，那他觉醒记忆，是在筑基之时，那至少是数月之前了。而她腹中胎儿，尚不足三月……
她猛地睁眼，眼底尽是骇然。
似乎感知到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墨夜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急促的安抚：“魔教总坛……噬魂沼底……您昏迷时……我……我曾以元神之力……”他的话似乎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解释，“那并非……并非肉身……而是……神魂交融……故而有了这孩子……”
神魂交融！
沈清漪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又猛地涨红。
魔教总坛，噬魂沼！那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也是她记忆里最混乱痛苦的片段！她只记得自己被投入沼底，忍受万魂噬咬之苦，神智浑噩，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确实有过一些光怪陆离、难以分辨是真实还是幻觉的梦境……梦里似乎有道衍的身影……温暖、熟悉，紧紧包裹着她，驱散阴寒……
难道那不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