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咧嘴一笑：“嗯，搞点民俗小调。”
老倔头的艺术团，全名滚石民间非遗艺术团。
名字是他自己取的，说要比滚石乐队更滚石。
团里成员平均年龄六十往上，精通各种送走人的乐器。
平时主要活动就是在乡下红白喜事上炸街。
或者被博物馆、学校请去表演一下，赚点棺材本。
团长是我爷林老倔，灵魂人物，一手唢呐号称阎王叫。
我从小跟着他混，耳濡目染，啥家伙都会点。
但最擅长的还是唢呐。
以前我觉得土，憋着劲想逃离，想去光鲜亮丽的娱乐圈。
想证明给苏菲看，我能配上她。
现在想想，真踏马傻笔。
艺术团在城郊一个快拆迁的老院子里。
一进门就听见我爷扯着破锣嗓子骂人：
“节奏！节奏！快一点！送人上路得欢快点，没吃饭啊！”
院子里，一群老头老太太正练得热火朝天。
吹拉弹唱，一个个不像搞艺术的，像组团下来拘魂的黑白无常。
我爷一眼瞅见我，骂声停了。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瞧你那倒霉催的样儿！被那小妖精吸干阳气了？”
其他爷爷奶奶们也停了家伙，笑眯眯地看我。
“小风回来啦？”
“哎呦，瘦了瘦了，娱乐圈不好混吧？”
“回来好回来好，咱这行饿不死！”
拉二胡的张奶奶一拍大腿：“正好！小风来了，咱那《闹翻天》有人吹头啖响了，老王头吹得跟老娘们哼哼似的，差点意思。”
被点名的王爷爷老脸一红：“放屁！老子那是情感充沛！”
我爷把一把保养得油光水滑的唢呐塞我手里：“别哔哔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几天后华彩民乐节网络直播，咱们团压轴，小崽子，头啖响给你了，要是给老子砸了招牌……”
他眯起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接过唢呐，入手沉甸甸的。
感觉比握着一百万还踏实。
“咱们压轴？”我有点意外。
这破团还能上音乐节？
虽然是个网络的，但也算大平台了。
我爷得意地一仰头：“废话！组委会有眼光，知道啥叫真东西！哪像那帮瞎了眼的，捧个假唱当宝贝！”
他显然已经吃过瓜了。
“咱们吹啥？”我问。
“耍猴儿加猪八戒背媳妇联奏，最后接好汉歌。”
我：“……”
这是什么阴间串烧？
但看着爷爷奶奶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我把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几天，我吃住都在老院子里，跟着团里疯狂排练。
日子过的比在健身房撸铁还累。
腮帮子吹得酸痛，手指按音孔按得发麻。
但我却觉得很痛快。
不用假笑，不用看人脸色，不用琢磨粉丝喜欢什么。
只需要鼓足气，吹他个天昏地暗，六亲不认。
这几天我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苏菲的消息各种咒骂，冷嘲热讽。
“林风你混蛋！你毁了我的发布会，周宇哥很生气！”
“你知不知道我损失多大？品牌方要解约！”
“你那个破唢呐除了丢人现眼还能干什么？”
“周宇哥接到格莱美邀请函了，你就在那个土掉渣的破团里发烂发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