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男人结实的身躯压过来，汗珠砸在我的锁骨上，灼得我心尖一颤。
他却在最后一刻猛地抽身而去，只留下一句：
“陈玉茹，我们是军婚，受法律保护，但往后你别动情。”
天亮后，这个只与我见过三面的男人就回了部队，只给我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和压在枕头下的一张纸条。
上面龙飞凤凤舞地写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李秀兰。
01
“卫振国，你什么意思？”
我攥着枕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军绿色背心的男人，他古铜色的皮肤在煤油灯下泛着一层汗光，每一寸肌肉都绷得像石头。这是我的新婚丈夫，一个小时前，我们刚刚喝了合卺酒。
他没看我，只是扭头，露出了一个线条刚硬的下颌，喉结滚动了一下。“意思就是，我们搭伙过日子，你该有的名分和待遇，一样不少。但感情，我给不了。”
这话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到脚底。就为了嫁给他这个营长，好拿到进城招工的名额，我拒绝了青梅竹马的追求，跟家里闹翻了天。人人都羡慕我陈玉茹攀上了高枝，一步登天。可谁知道，这高枝，冷得像块冰。
我气得发抖，一把将枕头砸过去，“卫振国，你混蛋！你当我是什么？”
他没躲，任由枕头砸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只是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点上，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住。”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这桩婚事，是我欠考虑。”
他说完，就那么穿着背心和军裤，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一夜。我裹着被子，也睁着眼到天亮。喜被是崭新的，红得刺眼，也冷得刺骨。
第二天一早，鸡刚叫头遍，他就穿戴整齐，一身挺括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腿长，英气逼人。他把津贴和粮票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任务重，要归队了。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缺什么就去军人服务社赊账，记我名下。”
我咬着唇，不说话。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枕头下的纸条，是汇款地址。以后我每月会寄三十块钱过去，你替我办妥。”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砰”一声关上。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的心跳，一声比一声空。我冲到床边，发疯似的掀开枕头，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静静躺在那里。
展开，三个字赫然在目：李秀兰。
旁边还有一串地址，精确到了某某县某某公社。
我瘫坐在床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原来，他不是给不了感情，是他的感情，早就给了另一个叫李秀兰的女人。那我陈玉茹算什么？一个帮他照顾家、顺便帮他给心上人寄钱的工具吗？
这个认知，比他昨晚那句“别动情”更让我感到屈辱和绝望。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了。我陈玉茹从小到大就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卫振国，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这个李秀兰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抹掉眼泪，眼神一点点冷下来。从抽屉里翻出纸笔，趴在桌上给他写了第一封信。信里，我一个字没提李秀兰，只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安心工作。但信的末尾，我学着他的笔迹，签上了“你的爱人，秀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