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用厚厚的保鲜膜裹了一层又一层,解开时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林野看清了——是半块槐花饼,干硬得像块石头,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放了很久。

“我妈做的。”陈默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块饼,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玻璃,“那年你在我家吃了一次,说比外面卖的甜,我妈就总惦记着,每年槐花下来都做一筐,说等你下次来吃。后来……”他喉结又动了动,声音里裹着湿意,“我加入‘蜂巢’那天,偷偷揣了半块在兜里。他们搜身的时候没搜到,就一直留到现在。”

林野的视线落在那块槐花饼上,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夏天。蝉鸣聒噪的午后,陈默抱着他哭得浑身发抖,T恤被眼泪浸得透湿,说妹妹的病危通知书下来了,手术费要几十万。那时他们挤在月租三百的出租屋里,地板是潮的,墙皮掉了一块又一块,唯一的电脑还是二手市场淘来的旧款。

他记得陈默卖掉电脑那天,眼圈红得像兔子,却笑着拍他肩膀:“没事,等赚了钱买个更好的。”记得他去工地扛钢筋,回来时裤腿上全是泥,左腿膝盖肿得老高,说是被掉下来的钢管砸的,却咧着嘴说“这点伤算啥”。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网吧后门,陈默背着个破帆布包,眼里的光灭得像被暴雨浇过的篝火,他说“野子,我得走了”,林野问他去哪儿,他只摇摇头,转身走进巷口的浓雾里,背影瘦得像根随时会断的芦苇。

原来那不是抛弃,是走投无路。

林野突然松开攥着U盘的手,掌心的红印深深凹进去,像朵难看的花。他别过头,看着窗外,阳光把槐花的影子投在玻璃上,晃得人眼睛发酸。“我以为……”他想说“我以为你嫌我帮不上忙”,想说“我以为你跟人跑了”,可话到嘴边,只剩一句干巴巴的,“我妈去年还问起你,说好久没见陈默那小子来蹭饭了。”

陈默捏着那半块槐花饼,指腹蹭过干裂的饼面,突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全是涩味:“阿姨做的红烧肉,我到现在都记得。”

“那时他们控制了我家人的信息。”陈默的声音发颤,“说只要我敢不听话,就把我爸妈的住址发到暗网。我只能帮他们写攻击代码,可我偷偷记了账,每一次攻击,每一个据点……”他指了指林野手里的U盘,“这里面全是证据,足够端掉他们了。”

这时,维修铺外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陈默脸色一变:“他们来了!我引开他们,你赶紧回去改代码!密码是你妈病历本第17页第五行的第一个字!”

他转身就跑,帽檐被风吹掉,露出苍白而决绝的脸。

林野看着他冲向那辆黑色轿车,看着车门打开时闪过的刀光,突然想起高中时,陈默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小混混的钢管。

第三章:槐花密码

林野冲回银行时,服务器机房已经乱成一锅粥。小张指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声音都在抖:“林哥,境外IP正在疯狂扫描,特征码跟陈默U盘里记的对上了!”

林野一把推开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母亲的病历本第17页第五行——“野儿爱吃槐花饼”,第一个字是“野”。U盘解开的瞬间,密密麻麻的代码跳了出来,每一行都标注着日期和攻击目标,最后几行,是用红色标注的“天盾”漏洞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