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他不敢看我，只是低着头，含糊不清地说，
“晚晴，大家都是亲戚，都是为了我们好……”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你们谁真正关心过我？谁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意？你们只知道孝道，只知道规矩，你们的孝道，就是牺牲我，成全你们母慈子孝的戏码！你们的规矩，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附属品！”
我看着他涨红的脸，看着亲戚们或震惊或鄙夷的表情，心中一片荒芜。
这场鸿门宴，不是为了调解，而是为了镇压。
张桂芬见我冥顽不灵，干脆使出了杀手锏。
她扑通一声，竟然给我跪下了。
“晚晴啊，算妈求你了！你就给我这个老婆子一条活路吧！你要是实在容不下我，我……我明天就回乡下，我死在乡下，再也不来碍你的眼了！”
这一跪，瞬间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有亲戚都开始对我口诛笔伐。
“作孽啊！竟然逼得婆婆下跪！”
“太恶毒了，这种女人！”
“林浩，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林浩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苏晚晴，你今天必须给我妈道歉！否则，我们没完！”
我看着他眼中汹涌的怒火，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张桂芬，再看看周围那些义愤填膺的正义之士，我突然觉得无比滑稽。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林浩的手指。
“休想。”
说完，我转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走进了书房，再次，将门重重地反锁。
门外，是张桂芬更加凄厉的哭嚎和林浩气急败坏的咒骂。
而我，只是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3.
那场鸿门宴后，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张桂芬不再对我指名道姓地叫骂，但她看我的眼神，阴冷而恶毒。
林浩则彻底与我撕破了脸，我们成了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连空气中都充满了火药味。
我开始为自己和女儿的未来做打算。
我联系了律师，咨询离婚事宜，并开始不动声色地整理自己的财产。
我甚至买了一支录音笔，随身携带。
直觉告诉我，张桂芬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的直觉是对的。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提前下班回家，想带悠悠去公园玩。
家里静悄悄的，我以为没人。
换鞋时，却听到客房里传来张桂芬压低了的声音。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悠悠，我五岁的女儿，我视若珍宝的悠悠。
在她的亲奶奶眼里，竟然只是一个可以换取二十万块钱的商品！
而我的丈夫，悠悠的亲生父亲，对此是知情，还是默许？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愤怒攫住了我。
我没有冲进去，没有质问。
我悄悄退了出去，手心里的录音笔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躲在楼下的花坛后面，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直到我看到张桂芬喜气洋洋地从楼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在跟人发信息。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