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日宫中宴席，她趁人不备，在沈知念的茶里下了东西，本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坏了选秀的资格，谁知沈知念不知怎的，竟中途离席，让她的算计落了空。此刻被当众提起，她心头一紧，随即又强笑道：“妹妹记错了吧？那日人多眼杂，许是哪个丫鬟弄错了杯子。说起来，妹妹这次选秀，虽没什么动静，却也平安回来了，已是天大的福气。”
“姐姐说的是，”沈知念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能平安回来，确实是福气。只是这福气，也得靠自己争。”
姜婉宁看着她那双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发怵。她冷哼一声，放下车帘：“走！”马车轱辘辘地驶远了，留下一地若有似无的香风。
进了沈府，客厅里早已摆好了茶点。李氏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知念啊，你如今也算是从宫里走了一遭，该明白些道理了。咱们沈家虽算不上顶级门阀，却也有几分体面。你性子素来沉静，这是好的，但在宫里，光沉静是不够的，还得懂规矩，守本分，别给家里惹麻烦。”
这话里的敲打再明显不过。沈知念的生母是沈茂学的外室，虽然后来被接进府里，却一直郁郁寡欢，没几年便去了。在李氏眼里，沈知念始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若不是这次选秀要求各府适龄女子都得参加，她根本不会让沈知念踏进宫门。
沈知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女儿明白，多谢母亲教诲。”
“明白就好，”李氏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父亲最近忙着朝中的事，怕是没空见你。你在府里住几日便回自己的院子吧，别四处乱走，省得让人说闲话。”
沈知柔在一旁附和道：“母亲说的是，姐姐刚从宫里回来，也该好好歇歇。前几日我新得了一匹云锦，本想给姐姐做件衣裳，可转念一想，姐姐素喜素净，怕是用不上，我便自己留下了。”
沈知念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从来都是多余的。生母留下的那处小院在府里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正好合了她的意。
傍晚时分，沈知念带着小翠回到那处名为“静尘院”的小院。院墙边的几株石榴树开得正盛，火红的花朵缀在枝头，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旧木桌，几把椅子，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棉褥，倒是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草，长势甚好，透着几分生机。
“小姐，这院子还是老样子，”小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嘟囔，“大夫人也太过分了，连床新被褥都不给换。”
沈知念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轻声道：“这样就好，清净。”
小翠叹了口气，端来一盏热茶：“小姐，您别往心里去。大夫人和二小姐就是那样的人。对了，您在宫里到底怎么样了？听说选秀很严格，还有人被当场除名了呢。”
沈知念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思绪又回到了选秀那日。
那天寅时不到，宫门外就排起了长队。各府秀女都穿着最华丽的衣裳，头上插满了珠翠，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脂粉香。沈知念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襦裙，头上只插了一支白玉步摇，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