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允许,不准踏入主屋一步,听见没有?”
我点了点头。
工具间里只有一张冰冷的铁床,床板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
连一条被子都没有。
我隔着满是灰尘的窗户,能看到主屋明亮的客厅。
哥哥傅明轩坐在一架黑色的,会发光的东西前面。
他的手指在上面跳动,发出我从未听过的,优美的声音。
那就是钢琴。
妈妈和那个叫傅行知的男人,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温柔地看着他。
傅行知还亲手切了一块水果,喂到妈妈嘴边。
妈妈的脸上,带着我在山里从未见过的笑容。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胃里一阵阵抽痛。
我想起了在山里,妈妈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哼一首摇篮曲哄我睡觉。
我不由自主地,无意识地哼了出来。
客厅里的琴声,戛然而止。
妈妈突然抱住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别唱了!是那个恶魔的声音!别唱了!”
客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傅明轩冲了出来,他脸上满是愤怒,用力把我推倒在地。
他手里的一本乐谱也摔在地上,砸在我的脚边。
“都是你!你又故意害妈妈!”
他把我当成了破坏他完美家庭的敌人。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敢哼那首歌。
深夜,我饿得实在受不了,悄悄溜进主屋的厨房。
垃圾桶旁边,放着一块看起来很漂亮的蛋糕,上面有黄色的果肉。
那大概是给哥哥准备,但他不爱吃,所以被丢掉了。
我抓起蛋糕,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甜味。
可我不知道,那黄色的果肉叫芒果,我不能吃。
回到工具间没多久,我身上就开始起满红疹,痒得钻心。
我拼命地抓挠,皮肤很快就破了。
接着,我的喉咙开始发紧,像被一只手死死掐住。
我无法呼吸,脸憋得发紫。
我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冰冷的铁床上挣扎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工具间的门被打开了。
家庭医生被叫来了。
傅行知站在门口,皱着眉,冷漠地问医生。
“会死吗?”
医生看了一眼我痛苦的样子,语气有些急。
“是急性喉头水肿,再晚一点就危险了。”
傅行知听完,只是点了点头。
他冷漠地吩咐医生。
“那就治好她。”
医生给我打了一针,针尖刺进皮肤很疼,冰冷的药水缓缓推进我的身体。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傅行知便转身离开,再也没看我一眼。
我躺在床上,浑身滚烫,陷入了昏迷。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小镇的卫生所。
我不断地,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
“妈妈,我背会了。”
“有奖励。”
3
第二天,我醒了过来。
管家告诉我,是妈妈得知我芒果过敏,才让医生过来的。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眼神很复杂,看不出情绪。
中午,她让厨房特意做了芒果布丁。
傅明轩端着布丁,在我去主屋打扫卫生的路上,“不小心”掉在了我脚边。
黄色的布丁洒了一地,散发着香甜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