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在楼下的普通三人间,床位靠着窗,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冷得刺骨。
没有人来看我。
夜里,我疼得睡不着,扶着墙去护士站要止痛药。
路过VIP病房区,我鬼使神差地停在蒋念的病房门口。
门没关严,里面传来母亲温柔的安抚声。
“念念不怕,就是一个小手术,睡一觉就好了。”
“羽西年轻,身体好,恢复得快,对她没什么影响的。”
我听见蒋念带着哭腔说:
“可是……我会不会欠姐姐太多了?”
父亲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胡说什么。我们顾家欠你的,她作为顾家的女儿,替我们还一部分,天经地义。”
顾言也说:
“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身体。以后,我会让她离你远一点,不会让她拿这件事来烦你。”
一字一句,精准地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2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牺牲是天经地义,我的存在是会烦到蒋念的。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挪回自己的病房,感觉身体里的血都凉透了。
我被推进手术室。无影灯亮得刺眼,
我看着医生戴上口罩,拿着明晃晃的手术刀。
麻药注入身体,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秒,
我想,这样也好,睡过去,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伤口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我动弹不得,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同病房的阿姨看我醒了,帮我倒了杯水,扶我起来喝。
“姑娘,你家里人呢?做这么大手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阿姨叹了口气。
我笑了笑,没说话。
顾言是在第三天傍晚才出现的。
他拎着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他把保温桶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妈让我给你送的鱼汤。”
我偏过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不用了,没胃口。”
他皱起眉,似乎我的不配合让他很不满:
“顾羽西,别耍小性子。念念手术很成功,全家都很高兴”
“你身体养好了,爸妈会给你安排更好的工作,不会亏待你。”
他的语气,像是在施舍,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下属。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
哥,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她争什么。我只是……只是想让你们回头看我一眼。”
顾言愣住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看你?看你什么?看你每天怨气冲天,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吗?”
“顾羽西,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念念比你懂事多了。”
“懂事?”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胸口剧烈地起伏,牵动着伤口,疼得我几乎要昏过去,
“如果当年,是我把爸爸从雪里刨出来的,你们是不是也会觉得我……很懂事?”
顾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厉声喝道:
“你胡说什么!当年的事,你还想翻出来闹吗?”
“为了博取关注,你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我看着他暴怒的脸,心里的最后一丝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是啊,他们从来不信我。
出院那天,是顾家的司机来接的我。没有家人,没有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