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卫青！卫青在家吗？”
一个穿着的确良碎花裙的女孩冲了进来，她叫赵红，是军区赵政委的女儿，也是我妈心里默认的未来儿媳妇。
赵红一进门就挎住卫青的胳膊，娇滴滴地说：“卫青哥，听说你回来了，我爸让你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呢！”
她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卫青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淡淡地说：“知道了。”
赵红却不依不饶，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呀”了一声，“念念，你这裙子……不是处理品吧？我昨天在百货大楼看见了，处理品区的，五块钱一件。”
我身上这条裙子，是我攒了两个月的布票和工资买的，花了三十块。
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卫青的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我却拉住了他。
我不想他为了我，得罪政委的女儿。
我扯出一个笑，正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没想到卫一凡却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是卫青的堂弟，今天刚从老家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军用水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哥，”卫一凡挠了挠头，看着卫青，又瞟了我一眼，犹豫地说，“刚才我在门外，好像听见婶婶说……念念姐是捡来的？”
02
卫一凡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我爸妈从厨房冲了出来，脸色煞白。
赵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光芒。
而卫青，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即将发起攻击的豹子，猛地转头，死死盯着他堂弟，“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声音冷的能掉冰碴子，吓得卫一凡一哆嗦，手里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我没胡说，我真听见了……”卫一凡结结巴巴地辩解，“就刚才，在门口……”
“够了！”我爸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他铁青着脸，眼神刀子似的剜向卫一凡，“满嘴跑火车！再胡说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我妈赶紧上来打圆场，拉着赵红的手笑道：“小红啊，你看这孩子，净瞎说。念念是我们亲闺女，怎么可能是捡的呢？”
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朝我这边看，眼神里满是恳求。
我在演戏，演一个被冤枉后感到委屈的女儿。
我在等，等卫青的反应。
赵红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哎呀，是不是亲生的，做个血型鉴定不就知道了？卫青哥是O型血，叔叔阿姨也都是，念念你是什么血型啊？”
她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这个年代，DNA鉴定还不普及，血型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而我，偏偏是A型血。
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以前没人多想，可现在被赵红这么一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人群中央，无处遁形。
我爸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我妈的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
“我是什么血型，关你屁事？”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不是我，是卫青。
他往前站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挡在身后，隔绝了所有探究的视线。他像一座山，为我撑起一片天。
“赵红，”卫青的目光冷得吓人，“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把你们家院子里的草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