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信纸翻来覆去地看，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了心里。
我给他回信，也只报喜不报忧。我说我一切都好，让他安心训练，不用担心我。
我们就像两个约定好了一样，小心翼翼地维系着那层名为“兄妹”的窗户纸。
直到一个月后，一个女人的出现，将这层窗户纸捅得千疮百孔。
那天，我刚下班，就看见家门口围了一群人。
我挤进去一看，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正拉着我妈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大姐，求求你了，让我见见我的女儿吧！她叫念念，对不对？当年我把她丢在路边，襁褓里就放了这块布……”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块和我家那块一模一样的襁褓布。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这个女人，是我的亲生母亲。
04
我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叫李桂芬。
她一见到我，就扑上来抱住我，哭得惊天动地，“我的念念，我的乖女儿，是妈对不起你啊！”
一股陌生的、带着汗味的皂角气息将我包裹，我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妈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往我耳朵里钻。
“啧啧，原来真是捡来的啊。”
“你看那当妈的哭得，也怪可怜的。”
“可怜啥？当初自己不要，现在看人家养大了又找上门，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桂芬把我抱得死紧，仿佛怕我跑了似的，一边哭一边说：“念念，跟妈回家吧，你爸和你弟弟都盼着你呢！”
我这才知道，她当年之所以丢掉我，是因为家里穷，而且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儿，为了生个儿子，才把我这个刚出生的二女儿丢弃。后来，她如愿以偿生了儿子，现在家里条件好了点，又“良心发现”，想把我找回去。
多可笑的理由。
“我不认识你。”我终于挣脱她的怀抱，声音冷得像冰，“我的父母，只有他们。”我指着身后已经快站不稳的我妈。
李桂芬愣住了，随即哭得更凶，“念念，你怎么能不认妈呢？我是你亲妈啊！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啊！”
“我的血早就被冻在了十七年前的那个雪夜里。”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从你把我丢掉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做我妈。”
说完，我拉着我妈，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将所有的哭喊和议论都关在门外。
那天晚上，我爸回来了，态度很坚决，不可能让我跟着李桂芬走。
可李桂芬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每天都来我家门口堵我，给我送她自己做的粗粮饼，给我纳的鞋垫，笨拙地讨好我。
整个大院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烦不胜烦，工作也总是出错，被车间主任骂了好几次。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卫青回来了。
他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家门口，风尘仆仆，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红血丝，像是连夜赶回来的。
他看到纠缠我的李桂芬，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那个女人推开，把我护在身后。
“你是谁？”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李桂芬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壮着胆子说：“我……我是念念的亲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