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的尸体,我的手术刀
周一,C市法医鉴定中心。
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味道,这是林安早已习惯的味道,是隔绝生死的结界。
“林法医,有新案子,车祸。”实习生小陈推开解剖室的门,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知道了。”林安头也不抬,正在处理手头的样本。她的声音像她的手术刀一样,冷静、锋利,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离婚、苦读、考研、实习,五年了,她才终于将自己打磨成这副模样。
当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推进来时,林安依旧保持着惯常的平静。她戴上口罩和手套,准备开始工作。
“死者,沈逸,男,35岁,C大特聘教授。初步判断为雨夜驾车失控,车辆坠崖导致多发性创伤死亡。”市局刑侦支队的张队站在一旁,语气公式化,显然,这在他看来只是一起需要走流程的普通意外。
沈逸。
当这两个字钻入耳朵时,林安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瞬间停止了跳动。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因为缺氧而轰鸣的耳鸣。
是她听错了?还是同名同姓?
她深吸一口气,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死亡与消毒水的气味,强行将她拉回现实。她一步步走过去,身体有些僵硬。那只准备掀开白布的手,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微小的颤抖。
白布掀开。
那是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即使因为撞击而有些变形,沾染着血污,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张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带着狰狞的微笑,将她拖入地狱的脸。
是她的前夫,沈逸。
那一瞬间,五年前的所有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用专业知识构筑的坚固堤坝。肋骨被踹断的剧痛、被按在地上羞辱的耳光、书房里他斯文面具下扭曲的咆哮……所有被压抑的恐惧和屈辱,都化作生理性的反胃,直冲喉咙。
“林法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张队的声音将她从窒息的记忆中唤醒。
林安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法医的绝对冷静。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里不再是解剖室,而是她的战场。
“没事,张队。”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足够镇定,“死者是我前夫。”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张队和小陈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尴尬的神色。
“这……林法-医,你看,要不你回避一下?这个案子我让老王来……”张队试图解围。
“不用。”林安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喙。她拿起手术刀,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颤抖的指尖重新恢复了稳定。“正因为他是我前夫,这份尸检报告,才必须由我来写。”
她俯下身,手术刀的锋芒,对准了那具冰冷的尸体。
沈逸,你没想到吧。当年你打在我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成了我今天解剖你的专业知识。现在,轮到我,一刀一刀地,把你所有的秘密,都剖出来,看看你那副儒雅的皮囊之下,到底藏着怎样腐烂的灵魂。
2. 每一道伤口,都在对我说话
解剖室的无影灯,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惨白。
林安的动作精准而稳定,仿佛在处理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精密仪器。分离、取材、称重、记录……每一个步骤都严格遵守着操作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