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板砖冰凉】
地板砖冰凉，一脚踩下去，寒气顺着脚心直戳心窝。
手机在抖。
是李阳，厂里会计打来的。
电话里传来李阳的哭腔：“厂长！账上只剩两块八！连包烟都刷不出来！”我脑袋“嗡”一声。
两块八？
我上周才打进去三百八十万！“嫂子……”李阳嗓子发干，“嫂子凌晨转走了，说是越南考察。”
越南？
考察个屁！
"她总是给叫李伟的业务员买礼物，早感觉她们不正常。你为了这个厂和工人们的饭碗太拼了。一直没敢告诉你。″
"妈的，那是跑路！"我赤脚踩地，脚底板生风，一路冲到财务室。
门敞着。
保险柜大敞。
里面空得能听见回声。
我拨通林曼电话，免提，每一声“嘟”都像抽我耳刮子。 “……喂？”她嗓子还带着柔媚，背景有叽里呱啦越南语，听得我火冒三丈。 我开门见山：“账上三百八十万呢？” 她轻笑一声，像往我脸上泼热油：“国梁，别这么凶，钱我拿去投资，，翻十倍给你看。”
“投你大爷！你拿走的是工人饭碗！”我大吼着。
“饭碗？”她嗤一声，“我跟着你十多年，天天吃盒饭、挤公交、数那几张破工资，我早吃够了！你眼里只有厂，有过我吗？”
我咬得后槽牙响：“你要过好日子可以离，偷钱算什么东西！”
“偷？这叫拿回属于我的青春损失费！”她声音陡然尖了，“我三十多了，再不干一票就老了！李伟说得对，钱在手才是真的，跟你耗下去，耗成黄脸婆，你一脚把我踹了再找个年轻的？”
我脑门青筋直蹦：“你跟李伟那孙子早串通好的是吧？你俩狗男女等着，老子报警！” “报啊！”她笑得喘不过气，“钱在境外账户，你抓空气！对了，提醒你——李伟就在旁边，要不要他跟你说句话？”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贱笑：“厂长，嫂子我就替你照顾了，厂里兄弟们吃饭就拜托你照顾了，拜拜～”
我血直冲头顶：“林曼，你听好——今天开始，咱俩不是夫妻，你把我往死路上逼呀！你跑得快算你命大，” 她冷哼：“周国梁，你少装逼！厂子要垮是你没本事，别赖女人！有本事你飞过来抓我，机票钱先凑齐吧，哈哈！” “行，你等着！”我嗓子劈叉，“老子就是卖血也飞过去！逮到你！” “省省吧，穷鬼！”她啪地挂断，嘟嘟声像嘲笑。
•我抬手一拳砸在柜门。
•“咣！”
•铁皮凹进去，手指骨节瞬间见血。疼。
•疼得好。
•疼才能让老子清醒。“李阳，关大门！”我吼。
•“啊？”
•“关！大！门！谁也别放进来！”我扑到电脑前。
•屏幕还亮着。
•网银页面停在转账成功提示。
•3800000.00——一串零像抽完的烟灰，轻飘飘却烫穿屏幕。鼠标还在晃。
•我一把拔了电源。
•主机“咔哒”断电。还不够。
•我抬脚踹掉插排。
•火花“啪”一声。
•整个财务室瞬间黑掉。黑暗压下来。
•我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咚，像锤子敲空桶。
•林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