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
•好样的。
•卷得真干净。连根毛都没给老子留。我摸出手机。
•屏幕里,微信最后一条是她昨晚十一点发的语音:
•“国梁,我去河内看原料,别担心。”
•声音温柔。
•现在听来,全是砒霜。我深吸一口气。
•不能慌。
•一慌,厂子就真完了。“李阳,把监控硬盘拆下来。”
•“老……老板?”
•“拆!现在!”我声音哑,却带着狠劲。
•李阳哆嗦着照办。
还有七分钟,工人打卡。
七分钟后,这个消息会像瘟疫炸开。我要在这之前,掐断所有引线。我抓起外套,反手披在肩上。
“林曼,你跑。”
“你最好跑得比风还快。”
“别让老子逮到。”我抬脚走出财务室。
走廊灯一盏盏亮起。
我挨个拉闸。
黑暗追着我跑。老子还在。
厂子还在。
想看我倒?
早着呢。
二
【老陈的大喇叭】
我立在厂门口,天边泛起一条灰线。
火机“咔嗒”,火苗窜起,照亮眼底血丝。我吐出一口烟。
烟雾里,我看见自己扭曲的脸。
像被逼到悬崖的疯狗。
“来吧。”
“想吞我?”
“老子先咬碎你们的牙!”烟灰落地,被风碾成粉碎。
我抬脚,狠狠踩上去。
第一声上班铃响。
我挺直脊背,迎向涌来的人潮。
拳头却攥得咯吱吱响,林曼,你卷走了380万。
很好。
你留给我一条命。
一条命,够了。我周国梁,就用这条命,
把厂子,
把债,
把尊严,
一样一样,
全夺回来!
天刚泛白,厂门口乌泱泱全是人。我踩着水泥地,脚底板还残留昨夜的冰凉。忽然——"七天后机器拍卖,工资找老板娘!"声音炸开,像破锣敲在耳膜上。老陈穿唐装戴了墨镜,大金链子闪得晃眼。他手里攥着一卷A4,纸边哗啦哗啦,被他当成扩音筒。工人们瞬间掉头,目光刷地锁死我。
"老板,真的假的?"
"我房贷刚批,断供就完了!"
"老板娘卷钱跑了?"七嘴八舌,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我脸上。我太阳穴突突跳。血一下子冲到脑门。脸烧得能烙饼,恨不得就地裂条缝钻进去。
老陈抬手,往下压,示意安静。"合同白纸黑字,三百八十万,逾期七天,机器归我!""大家配合,拍卖款优先发工资!"配合个屁!老子机器卖了,厂子还开个毛?我两步冲上去,一把夺过合同。"嘶啦——"纸面裂开,倒计时那一页被我整个撕下。"周国梁!你——"老陈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瞪圆的眼珠。我抬手,把碎纸揉成团,直接塞进裤兜。"债我认,别吓我家人!"声音嘶哑,却足够让四周安静。工人们张着嘴,像被按了暂停键。我顺手抽出老陈胸前口袋的"合作纪念笔"——去年年会我亲手递给他的。"笔还你,留着自己签字。
"啪嗒,我把笔插回去,转身就走。鞋底踏地,每一步都带风。背后,老陈反应过来,指着我鼻子吼:"你撕得掉纸,撕不掉债!"
我头也不回,抬手比了个OK,又迅速比成中指。OK是告诉他我听见。中指是回答:老子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