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与困惑

林浩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曼城读秒绝杀夺冠的疯狂画面,以及指尖传来的那阵足以吞噬一切的剧麻。220伏特的电压像一条狰狞的毒蛇,瞬间窜遍全身,将他灼烧成一团模糊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同沉船后的漂流物,缓缓浮出混沌的海面。他感到一种极致的束缚,视线模糊不清,耳边却萦绕着一种温柔而陌生的哼唱声。他试图移动,却发现只能无力地挥舞着藕节般的小手小脚。

他变成了一个婴儿。

时间是一九八九年。他成了这个富裕林姓家庭的独子,取名林浩。

成长的岁月仿佛按下了快进键。林浩很快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特质,并非早慧,而是那令人瞠目结舌的身体发育速度。如同雨后的春笋,他几乎一天一个样,个头猛蹿,迅速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家庭优渥的条件为他提供了充足的营养和最好的医疗保障,但父母眼中的忧虑却与日俱增。

幼儿园时,他是最高的那个;小学毕业,他已堪比许多初中生;到了高中,当身边的同学们还在为长高几厘米而欣喜时,林浩的身高已然达到了惊人的两米一十五公分。他站在人群里,已不是鹤立鸡群,而是一座移动的铁塔,一座沉默的山岳。他的肩膀宽阔,骨架粗大,肌肉线条在刻苦的自觉锻炼下日渐清晰,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校运会上,他轻松打破铅球、跳高纪录,仿佛成人误入儿童赛场。

父亲林建国,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不止一次地拍打着他的臂膀(儿子的肩膀他已难以够到),语气充满了惋惜与期盼:“小浩,看看你这身板,这弹跳!不打篮球真是暴殄天物啊!省队的教练我都联系过了,只要你点头,随时可以去试训!国家队…未来也不是不敢想!”

市体校的篮球教练更是像嗅到花蜜的蜜蜂,频繁登门拜访,言辞恳切,描绘着通往职业赛场的星光大道。

但林浩心里那团来自前世的火焰,只为那黑白相间的皮球燃烧。那颗属于资深足球迷、沉迷于足球经理游戏(FM)的灵魂,在这副巨人的躯壳里呐喊着,躁动着。

他尝试踢球。结果是一场灾难。

那双巨大的脚,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诅咒。停球能停出五米开外,像是引爆了一颗小型炸弹;传球歪歪扭扭,轨迹莫测,队友根本无法接应;射门?那更像是随缘的抽奖,十脚有九脚飞向看台,剩下的一脚则软弱无力。只有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他才能勉强完成最基础的颠球,不超过十个。在防守端,他仅凭庞大的身躯和本能的位置感(或许源自FM的千小时经验)就能形成巨大的威慑面积,但动作笨拙,转身迟缓得像艘航母,轻易就被灵活的小个子过掉,还时常因为收不住动作而吃到犯规。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嘲笑,体育老师欲言又止的惋惜眼神,家人愈发频繁的劝诫…这一切像冰冷的雨水,不断浇熄着他心中的火焰。那颗经历过一次死亡、无比渴望重燃梦想的灵魂,在巨人的孤独躯壳里承受着加倍的痛苦和迷茫。

“难道重活一世,拥有了梦想的起点,却连触摸足球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这对不听话的脚?”无数个夜晚,他对着院子里那面印着无数球印的墙壁,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