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查过几家疗养院。
环境好的，费用高得吓人。
便宜点的，条件又太差。
沈家家大业大，但我手里没什么钱。
沈逸知给的家用，刚好够日常开销。
偶尔剩点，也都给宪宪买东西了。
我翻着通讯录，找到之前联系过的一家，叫“静心苑”。
我拨通电话，手有点抖。
那边很快接了。
是个很温和的女声。
我问还有没有房间。
那边查了一下。
说真巧，刚刚有一位客人临时取消了预约，空出来一个单间。
朝南，带个小阳台。
我问多少钱。
她说了一个数。
比我预想的便宜点，但也不低。
我算了算自己仅有的那点积蓄。
刚好够撑两三个月。
够了。
两三个月，对我来说，太长了。
我说好。
我订了。
三天后。
到了我搬进疗养院的日子。
我没多少东西可收拾。
来的时候一個小箱子。
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小箱子。
大部分衣服首饰，都是沈逸知买的。
我都留在了衣柜里，像从来没动过。
收拾到最后。
我从衣柜最底下，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件织到一半的蓝色小毛衣。
秋天到了，本来想赶着织好给宪宪穿的。
现在好像永远也织不完了。
旁边是一叠贺卡。
很漂亮的卡通图案。
我一张张挑的。
我拿起笔坐在桌前。
一张一张地写。
“祝宪宪六岁生日快乐，健康快乐。”
“祝宪宪七岁生日快乐，学习进步。”
……
一直写到十八岁。
每写一张，眼前就模糊一次。
想起他刚出生时小小的样子。
想起他第一次叫妈妈。
想起他摇摇晃晃扑进我怀里。
以后，这些我都看不到了。
写到最后一张。
手抖得厉害。
眼泪滴在贺卡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我赶紧擦掉。
不能弄脏了。
我把织了一半的毛衣和十张生日贺卡。
用干净的软布仔细包好。
放回那个盒子里。
连同放进去的还有离婚协议书。
然后我抱着盒子，走到客房自带的那个小储物间。
踩上凳子，把它放到了最顶层柜子的最深处。
藏得严严实实。
也许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
也许哪天大扫除，会被佣人当成垃圾扔掉。
没关系。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告别。
是我对这个家，对宪宪。
最后的，一点温柔的念想。
他们不需要知道。
放好盒子。
我从凳子上下来。
拍了拍手上的灰。
心里那片地方，也跟着彻底空了。
5.
我下楼的时候，沈逸知正好在客厅看文件。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看到我和我的箱子，他皱了下眉。
“去哪？”
他问了一句，语气很平常，好像我只是要出门逛个街。
我心里紧了一下，面上没表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