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转身,玄狐大氅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弧线,声音冷然:“带走。”

两个东厂番子上前,动作不算轻柔地将几乎冻僵的姜姒从碎瓷上拉起。

碎瓷片从她血肉模糊的膝盖上掉落,在寂静的雪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被半拖半架着,跟在那道绛紫色的身影后,离开了这座她被困数月、受尽折磨的掖庭。

前路未知,但至少,她活过了今夜。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将身后的血迹和罪孽悄然掩盖。

2 折月楼秘

折月楼。

此地虽名为楼,实则是宫内一处极精巧华丽的殿阁,暖香馥郁,陈设奢靡,与阴冷污秽的掖庭判若云泥。

这是沈玦在宫中的一处居所,也是他偶尔“教导”需要送往御前之人的地方。

姜姒被带入一间暖阁,热水沐浴,伤口被简单处理,换上了一身干净但依旧素淡的衣裙。

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心中忐忑不安。沈玦将她从掖庭带出,绝不仅仅是发善心。

门被推开,沈玦走了进来。

他已脱下大氅,只着绛紫蟒袍,更显身姿修长挺拔,若非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几乎称得上俊美。

几个小太监抬进来一张沉香木雕花的宽大卧榻,随后躬身退下,关上了门。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玦走到榻边,指间绕着一条明黄色的鸾带。

那鸾带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鸾鸟和云纹,本是喜庆之物,此刻在他冷白的指尖,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诡谲。

“陛下,”他开口,声音平缓无波,却带着一种钻入骨髓的阴冷,“近来喜鸾带缚腕之趣。娘娘既已从掖庭出来,需得早日熟稔。”

话音未落,那鸾带便灵蛇般缠上她纤细的手腕,不紧,却也无法轻易挣脱。

冰冷的丝绸触感让她肌肤战栗。

姜姒被迫跪坐在榻上,手腕被缚,姿势屈辱。

她咬紧下唇,不肯示弱。

随即,他伸手,并未直接碰触她身体,却用一柄冰冷的玉尺挑开她本就单薄的衣襟,轻轻一划——

“刺啦”一声,布料应声而裂,露出里面更多雪白的肌肤和昨日留下的鞭痕。

姜姒猛地吸了一口气,将一声惊呼死死咽回肚里。

屈辱和恐惧交织,让她抑制不住地颤抖。

沈玦眼底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物品。

他取过一旁小太监早已备好、一直温在暖炉上的青玉笔管,笔尖未曾蘸墨,而是凝着一颗冰珠。

冰冷的笔尖顺着她战栗的腰线缓缓滑下,所过之处,激起一阵寒栗。

“半月后,龙榻承恩。”他语调依旧平淡,内容却惊心动魄,“若届时失手,惹得陛下不悦……”

笔尖骤然停顿,用力一按。

冰珠的寒意和玉笔的坚硬瞬间刺入肌肤,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腰侧立刻浮起一道清晰的红痕。

“掖庭的瓷片,”他俯身,黯红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冰冷,“还等着你。”

姜姒疼得冷汗涔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死死咬着牙关,目光无处可落,只能被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衣饰。

忽然,她目光一凝,定在他腰间悬着的一枚玉珏上。

那玉珏质地莹润,却雕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狰狞的螭龙纹样——与太子血书中描述的、刺入先帝胸膛那柄凶器上的残留纹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