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片刻,才转向我,笑道:「陆小将军真是好福气,娶得京城第一美人。就是这身子骨,还需弟妹好生照料才是。」
话里话外的嘲讽,毫不遮掩。
我捂着嘴又咳了咳,虚弱地朝他拱手:「多谢殿下关怀。」
我的示弱,让萧齐眼中的得意更甚。
他上前一步,亲昵地拍了拍沈知意的肩,动作逾矩,却又显得那么自然。
「弟妹,陆小将军身子弱,你可得多费心。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本王。」
沈知意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她抬头看了萧齐一眼,那一眼里,有爱慕,有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怨我占了她身边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郎情妾意」,心中毫无波澜。
这场戏,我还需要他们唱得更久一些。
晚宴上,沈峤和萧齐一唱一和,不断暗示我父亲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我只低头喝茶,偶尔咳嗽几声,一副病得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直到沈峤话锋一转,提议削减北疆军备,以充盈国库时,我才放下茶杯。
「岳父大人此言差矣。」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北疆外有虎狼环伺,削减军备,无异于自断臂膀。若外敌来犯,京城的繁华,怕是守不住的。」
沈峤脸色一沉:「陆昭,你这是在危言耸听!」
我笑了笑,又咳了起来:「小婿不敢。只是……咳咳……只是就事论事。国库空虚,可从开源节流处想办法,为何偏要动军队这国之根本?莫非……」
我顿住,目光扫过沈峤和萧齐,「莫非有人觉得,这江山坐得太稳了?」
一句话,让满堂寂静。
沈峤的脸色变得铁青。
萧齐摇着扇子的手也停了下来,眼神阴鸷地看着我。
我却像是没看见,端起茶杯,对首座的沈老夫人歉然一笑:「让老夫人见笑了,小婿身子不适,胡言乱语了。」
一场风波,被我轻飘飘地揭过。
回府的马车上,沈知意一直沉默着。
直到快到将军府,她才冷不丁地开口:「今天在宴会上,你故意的?」
我靠在软垫上,闭着眼养神:「什么故意的?」
「顶撞我父亲,影射七皇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睁开眼,对上她审视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丞相是你父亲,但陆家如今也是你的夫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她被我堵得一噎,脸色更冷了。
「收起你那套大道理。陆家的荣损与我何干?」她别过头,「我只盼着你早点死。」
马车恰好停下。
她掀开车帘,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胸口,那里因为刚才一番话,气血翻涌,有些闷痛。
真疼。
3
自回门宴后,沈知意对我愈发冷淡。
那碗「牵机」倒是从未断过,每日都由她的贴身丫鬟准时送来。
我照单全收,身体也配合地「日渐衰弱」。
上朝时,我总是站在最末的位置,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皇上偶尔问话,我也是有气无力,说不了三句就开始咳嗽。
渐渐地,朝中那些原本对我这个「将门之后」抱有期待的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