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结束了，将军。」我轻声说。
它转回头，黑眼睛看着我，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傻逼。」
我愣了一下，失笑。
积压在胸口最后的郁结，仿佛随着这个粗俗的词，被江风吹散了。
我在江边站到夕阳西下，染红半江江水。
手机在口袋里持续无声震动。
我一概没理。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我带着将军，走向车子。
该去处理最后的事情了。那个家，以及所有属于过去的东西。
四
那套承载了我数年婚姻、也见证了最不堪真相的豪宅，静立在夜幕下，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我输入密码，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一片死寂，空气里还残留着楚辉常用的雪松味香氛，此刻闻起来却只觉腐朽。
我没有开大灯，只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走向客厅角落的鸟架。将军似乎感知到环境的改变，在罩布下不安地动了动。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执拗地响个不停。
我直接挂断，关机，世界清静了。
我掀开将军的罩布。它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跳上我的手指，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像是在询问。
「再等等，」我低声对它说，更像是对自己说，「就快彻底结束了。」
我没有立刻去翻找那些令人作呕的证据原件，也没有去收拾我的个人物品。我只是抱着将军，坐在冰冷的真皮沙发上，在黑暗里静静地等着。等什么？也许是等这场闹剧最后的余波，也许是等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紊乱的脚步声，还有钥匙粗暴捅锁孔的哗啦声——楚辉还有这里的钥匙。
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巨响。一个黑影踉跄着冲进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股绝望的癫狂。
是楚辉。
他显然是从某个应酬或是借酒浇愁的场合逃出来的，领带歪斜，西装外套敞着，眼睛血红，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他看到黑暗中坐着的我，猛地顿住脚步，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粗重地喘息着。
「张倩倩……」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撕裂，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滔天的恨意，「你……你怎么还敢在这里？！」
我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敢？在离婚协议正式生效前，这里似乎还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共同财产？」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向前冲了两步，几乎扑到沙发前，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你毁了我！你把我彻底毁了！你满意了？！你这个毒妇！」
将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吼声惊到，猛地炸起羽毛，发出尖锐的警示音。
楚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死死盯着将军，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它烧穿：「是这只畜生！是这只该死的鸟！我早就该把它摔死！！」他说着，竟真的伸手要抓向将军。
我迅速将将军护到身后，站起身，冷冷地逼视他：「楚辉，注意你的行为。法庭上的证据确凿，毁掉你的是你自己见不得光的丑事，不是我，更不是一只鸟。」
「丑事？」他像是被针刺到，猛地收回手，转而指向我，手指因为愤怒和酒精而不停颤抖，「那是什么？啊？！那是我的人生！我的感情！你懂什么？！你这种冷冰冰、只知道算计的女人，你懂什么叫感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