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现在慌也没用,必须想办法解决。我打开手机,通讯录里 “林溪” 的名字赫然在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落下。这个时间,她和乐乐肯定早就睡熟了,乐乐最近有点感冒,晚上特别容易醒,昨天半夜还哭着喊 “妈妈”,林溪抱着他哄了快一个小时才把他安抚好,她照顾孩子本来就累,我实在不忍心再打扰她。
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咬了咬牙,还是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冗长的 “嘟嘟” 声,每一声都像在揪着我的心。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林溪的声音才带着浓重的睡意传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陈默?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吗?乐乐刚睡着,你小声点。”
“对不起,吵醒你了。” 我赶紧放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老城区项目的地质勘察报告落在家里了,就在书房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是个标着‘机密’的黑色文件袋。甲方明天早上九点开会要和地质院核对数据,少了这份报告,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他们凌晨三点还要看方案缩略图,我根本走不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能听到林溪轻轻的呼吸声,还有隐约的咳嗽声 —— 想来是被雨声和电话吵醒,不小心着凉了。“现在几点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明显的疲惫,“外面雨这么大,我开车送过去的话,路上至少要四十分钟,来回也得一个多小时,乐乐要是中途醒了,看不到人肯定会哭,他昨天晚上就没睡踏实。”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愧疚感瞬间涌了上来。这段时间为了项目,我几乎天天泡在事务所,乐乐感冒发烧那几天,都是林溪一个人半夜抱着他去医院,排队、挂号、取药,忙到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她接的绘本稿子催得紧,只能等乐乐睡着后熬夜赶工,上次我无意间看到她的画稿,上面还沾着几滴未干的眼泪,问她怎么了,她只强撑着笑说 “眼睛进沙子了”。我却连一句真心的关心都没说过,甚至有时候她抱怨 “太累了”,我还不耐烦地回她 “谁不累,我在外面打拼更难”。
“我知道很麻烦你,可我实在没办法。” 我硬着头皮说,“方案缩略图只有我能做,张弛对修改的细节一窍不通,甲方三点就要,现在抽身根本来不及。你要是方便,就先把乐乐安顿好,慢慢过来,不用着急,我在楼下等你,拿到报告你就赶紧回去,路上一定注意安全。要是实在不方便,就告诉我,我再想别的办法 —— 大不了我跟甲方说报告丢了,项目黄了就黄了,总不能让你这么折腾。”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林溪轻轻的叹气声,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想来是她已经起床穿衣服了。“算了,报告重要,这项目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心血,别因为这点事搞砸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把乐乐的小夜灯打开,再给他塞个安抚玩偶,他抱着玩偶一般能睡久点。你就在事务所楼下的门廊等我,别站在雨里淋着,我尽快到,送完就回来。”
“谢谢你,林溪。” 我握着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心里五味杂陈,“路上一定慢点开,实在不行就找个加油站避避雨,我不催你,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