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会出事的。”周明轩把姜汤递到她手里,眉头皱得很紧,“他要是在乎你,就不会让你这么等。”
苏晚捧着温热的姜汤,眼泪噼里啪啦掉进碗里。她知道周明轩说得对,可心里那个叫“陈屿”的名字,像生了根的藤蔓,死死缠着她的五脏六腑。
高考填志愿时,她填了陈屿念叨过无数次的南方大学。那座城市有海,他说过要带她去看日出,说要在沙滩上画大大的爱心,把他们的名字写在里面。她想,只要她站在他想去的地方,总有一天能等到他。
大学生活像被按了快进键。苏晚成了系里的优等生,拿奖学金,参加辩论赛,身边有了新的朋友,周明轩依然常出现在她身边。可她总会在某个瞬间愣住——看到穿蓝校服的男生会想起陈屿,吃到奶糖会想起陈屿,连下雨时看到有人把伞偏向同伴,都会想起那个总把她护在伞下的少年。
她给他原来的手机号发过无数条信息,从“今天下雨了”到“我考上大学了”,再到“陈屿你到底在哪”,每条都石沉大海。她去派出所问过,警察说人口流动太大,找不到。她甚至托人去他爸爸可能去的城市打听,得到的只有“没见过”三个字。
大二那年冬天,苏晚在兼职的咖啡馆遇到个熟客,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总爱点杯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街景。有次苏晚打扫卫生时,老太太忽然指着她脖子上的项链问:“这银锁是陈家小子送的吧?”
苏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银锁是陈屿十二岁时送她的,说是他用攒了半年的废品钱买的,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晚”字。
“您认识陈屿?”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自己是陈屿家的远房亲戚,那年陈家出事后,她去帮忙收拾过东西。“那孩子临走前哭了半宿,说对不起你。”老太太看着窗外飘落的雪,“他爸欠的钱太多了,债主天天堵门,他们是被架着走的,连件换洗衣裳都没带。陈屿那时候攥着个铁皮盒子不肯放,我后来才知道,里面是你的乳牙。”
苏晚攥着围裙的手出了血痕。原来他不是不告而别,是身不由己。
“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老太太摇摇头:“听说去了南方,具体在哪不清楚。那孩子性子犟,临走前说,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来见你。”
那天苏晚提前下了班,在雪地里走了很久。雪花落在脸上,化了又冻,像无数根细针在扎。她忽然懂了他笔记本上的“等我”,不是敷衍,是少年在绝境里,能给她的唯一承诺。
她开始更努力地学习,考各种证书,计划着毕业就去南方闯荡。她想,就算找不到他,也要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等他哪天混出“人样”了,一回头就能看到她。
重逢发生在大三的校友会上。苏晚刚在签名簿上写下名字,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苏晚?”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蒙着层砂纸。她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可那眉骨的形状,那嘴角的弧度,分明就是陈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