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脸？”我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凄凉与疯狂。我仰起头，将那瓷瓶中的药液一饮而尽。
辛辣，滚烫！
药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仿佛吞下了一团烧红的炭火。灼烧感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至四肢百骸，血液在血管中疯狂奔涌，像是要冲破皮肤的束缚。脉搏如战鼓擂动，心跳如惊雷炸响，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理智正在被汹涌而来的欲望吞噬，整个人都像要被投入烈火中焚烧。
“姐姐！”阿秋惊恐地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能倒，绝对不能倒！
“扶我……换衣服。”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要活。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阿秋含着泪，手忙脚乱地为我换上了一件最素净的月白宫装，衣襟处用金线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与我此刻脸上病态的潮红相映，竟生出一种妖异的美感。
御书房外，守卫森严。
我跌跌撞撞地赶到时，浑身的力气几乎已经耗尽。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体内的烈火越烧越旺，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出现重影。
御前大太监李福才一眼就看到了我，他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什么人？御书房重地，也敢擅闯！”
当他看清我的脸时，却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阮音？长信宫的？你……你怎么这副模样？”
此刻的我，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双颊绯红，眼中水光潋滟，任谁看了，都知道我情况不对。
“李总管，求您通融……奴婢有天大的要事，要面见陛下！”我颤声哀求，喉咙干得快要冒烟，媚药在体内肆虐，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我的血肉与骨髓。
“胡闹！”李福才脸色一沉，“陛下正在议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来人，把她拖下去！”
“不！”我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狠狠一咬舌尖，剧痛让我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我是来向陛下……揭发皇贵妃通敌叛国！”我用尽全力嘶吼出声。
这一声，石破天惊。
周围的侍卫和太监全都僵住了，李福才更是脸色剧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正要再次呵斥，御书房厚重的门内，却传来了一个冰冷低沉，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让她进来。”
这三个字，于我而言，不啻于天籁。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边的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间幽深的书房。
殿内灯火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与龙涎香混合的气味，威严肃穆得让人喘不过气。
书案之后，端坐着一个身穿玄色龙袍的男人。他手执朱笔，凤眸半抬，隔着摇曳的烛火，冷冷地看着我，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看穿。
是他。
那个被世人称为“天命孤星”，亲手将自己的所有兄弟都送上绝路，才登上皇位的帝王，萧承稷。
也是我复仇计划中，唯一的一把，能够弑神的利刃。
我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坚硬的青石板硌得我膝盖生疼。我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冷漠如深渊的眼。
“陛下……救我。”
他没有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