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打火机,拇指一推。
“咔。”
火苗跳起来,黄中带蓝,稳定地燃着。
和七天前母亲烧纸时,铁盆里腾起的那一簇,一模一样。
三、十字路口的纸人守卫
陈默站在疗养院外,雨不大,但顺着发梢往脖子里钻。他刚从凉亭出来,王德发那句话还在耳朵里打转——“你七天前就死了。”
他没笑,也没喊,只是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了,银行短信准时蹦出来:“入账人民币5,000,000元,备注:项目分红。”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清明那天,火堆里浮出的数字。一模一样。连格式都没变。
他反手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转身就走。不是回别墅,也不是去工地,而是直奔城中村。那儿现在是片废墟,推土机啃得只剩半堵墙、几根钢筋,像被咬剩的骨头。
他要找一部手机。自己生前藏的。
那会儿他还住402,怕房东乱翻东西,就把旧手机用塑料袋裹好,塞进三楼楼梯拐角的砖缝里。里面存着拆迁名单和预公告时间,是他翻身的第一手资料。
现在他需要它来对时间。
天快黑了,工地上没人。他猫着腰绕过警戒线,踩着碎砖块往里走。手电筒是临时买的,光照不长,扫过去一片灰黄。
找到位置时,墙已经塌了一半。他蹲下,用手扒拉碎石和水泥块。手指蹭到一块硬塑料,抽出来一看,袋子裂了条缝,但手机还在。
开机,屏闪两下,密码是他妈生日。解锁成功。
相册里有段视频,四月五号下午三点十七分录的。画面晃得厉害,是拿手机对着铁盆拍的。火苗窜起来,纸元宝一张张卷边、发黑、化成灰。旁边站个女人,背影佝偻,穿超市发的蓝色工装。
他放大声音。
“默默……妈给你烧够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视频右上角弹出一条通知——银行到账提示。时间:13:17:03。
和火盆点着的时间,差了不到十秒。
他再翻记录,一笔笔核。第一次八十八万,是母亲头七那天烧的;第二次五百万,是她去庙里请人做法后烧的整箱金砖;第三次……全对上了。
每烧一次,他就多一笔钱。
钱不是赚的,是烧出来的。
他坐在断墙上,把手机攥在手里,冷风一阵阵吹。远处十字路口站着个人影,红衣服,绿裤子,不动。
他眯眼看了会儿,心想这年头还有人穿成这样?
第二天夜里,他带了行车记录仪改装的夜视摄像头,绑在胸口,穿着反光背心,装成工地巡检的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