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珠蜷在沙发里哭得梨花带雨。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突然有人冲出来……我吓傻了……”
妈妈立刻心疼地搂住她。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不是你的错。”
“都是那个突然冲出来的人不对。”
我的不对？
我的嘴角扯出了死后的第一个笑。
好疼。
“正宏，不能让人知道明珠撞了人。”
“她还这么年轻，前途不能毁了！”
我失望地看着我的妈妈。
我以为她只是偏爱蒋明珠，没想到这种溺爱已经到了毫无底线的程度。
那我的父亲呢？
他总是要求我们要恪守祖训家规。
那本厚厚的蒋氏家规，我被罚抄过上百遍。
而那本家规的第一条，赫然写着：
为人处世，须以法度为先，正直为本。
这一次，他还会拿出那本家规吗？
他还会秉持那套法度为先的准则吗？
他会给蒋明珠哪怕一点惩罚吗？
爸爸沉吟着，手指敲击着膝盖。
“事已至此.....得尽快解决。”
“尸体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切割完了，”王妈妈答道，随即端上来一个铁盒。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话音未落，妈妈的目光在那堆模糊的物件上扫过。
最终，被什么闪了一下。
那是一条手链。
我亲手做的手链。
认亲的那年夏天，蒋明珠刚接受完了骨髓移植。
他们说蒋明珠身子弱，得在豪门娇养着。
于是她仍然住在阳光最大最宽敞的卧室。
他们害怕蒋明珠旧病复发。
于是他们替我宽容的原谅了王妈妈的罪责。
妈妈99叩为蒋明珠求来了高僧加持的玉牌。
我只是羡慕蒋明珠得到的爱。
我对她一开始并无敌意，只当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可是第二天蒋明珠就哭喊着说玉牌不在了。
一番搜查后发现了我的枕头下的玉牌碎片。
蒋明珠的眼泪总是比我的据理力争管用。
我被罚到寺庙里为她抄经祈福。
寺中生活清闲。
我学着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做了一条手链。
每一颗珠子都是我精心打磨。
每一条手链我都对着佛叩拜了99下。
我抱着幼稚的期待，希望手链可以成为连接我们的信物。
但最终除了我，从来也没有人带过。
直到现在，它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这个弥漫着我血肉腥气的铁盒里。
（三）
妈妈的手指颤了一下。
我几乎以为妈妈认出来我了。
却见她猛地别开脸，用手帕捂住口鼻。
“快拿走！什么脏东西！”
爸爸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家里飞机正好要去欧洲，顺便……处理掉吧。”
“分散开，丢远点，永远没人能找到。”
爸妈安慰着哭泣的蒋明珠回了主宅。
我的灵魂跟随着他们回家，
尽管我清楚地知道，那里从来不是我的家。
还记得那天蒋明珠刚换了王妈妈的骨髓，俩人在病房哭作一团。
我却卑劣地心生欢喜。
原来这是王妈妈更喜欢小姐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不够好。
原来我有我自己的亲生父母，我甚至还有一个哥哥！
可当我雀跃地跑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却只有担心——担心我的到来只会影响刚刚经历了手术的蒋明珠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