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哪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蒋明珠的高跟鞋底。
那里沾着暗红黏腻的污渍。
蒋明珠脸色煞白，下意识要缩脚。
但哥哥动作更快，蹲下身用纸巾一抹。
白色纸巾上赫然染上猩红。
“这是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
王妈妈急忙打圆场：“小姐下午画画不小心沾到的颜料……”
蒋明珠连忙附和：“对，是颜料……”
“什么颜料？什么时候沾上的？”哥哥眉头紧紧皱。
“明轩！”父亲沉声喝道，“注意你的态度！这是你妹妹！”
“爸，我分得清颜料和人血！”
（五）
“我是你哥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处理好的。”
哥哥忽然蹲在蒋明珠面前，语气轻柔。
“我不是故意的……”蒋明珠终于放声哭泣。
“那人突然冲出来……我吓坏了……就撞死了……”
“别怕别怕，”哥哥轻拍她的肩。
“有我在。”
“所有证据我都会处理掉。”
他的声音还是如此温柔，好像蒋明珠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
他坚定凝视着她的眼睛：“明珠，没人能查到你。”
这一幕何其熟悉。
恍然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放学后的校门口。
我被几个同学围在中间肆意嘲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哥哥突然出现，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
那时，他也是这样温柔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说：
“繁星，没人能欺负你。”
可是哥哥，我现在被欺负的好惨啊。
蒋明珠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也好想哭。
因为我在刚刚，失去了最后一个家人。
无数雨丝穿透我的灵魂，冲刷着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所有痕迹。
这场雨，究竟何时才会停？
死后，我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不清。
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清醒时明明计划要登上私人飞机，去看看我的碎片最终会散落哪些角落。
从混沌中醒来，却发现自己竟本能地飘回了孤儿院。
也难怪，生前最后的日子，我几乎天天都泡在这里。
两个小豆丁正躲在墙角说悄悄话：
“繁星姐姐怎么还不来呀？是不是忘记我们了？”
“才不会！她肯定在忙重要的事！”
“可是以前她都会陪我们到开学……”
“别急嘛，院长妈妈已经去找她啦！”
我的灵魂轻轻颤动。
小傻瓜们，你们朝思暮想的姐姐就在这儿啊！
我刚想靠近，两个孩子却齐齐打了个喷嚏。
唉，灵魂阴气重，小孩受不了。
转身去找院长，却看见她正一遍遍打着我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林院长放心不下，打算到学校来找我。
她撑起遮阳伞，她需要先走去两公里外唯一的公交站。
“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念叨着。
“繁星那孩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这么久，连个讯息都没有。”
路边有几只小鸟。
有的被她的脚步声惊动，扑棱着翅膀跳开。
有的却仍在啄食着散落在尘土里的什么东西。
（六）
林院长的脚步顿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