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天平倾斜:缺席的生日与实体的温度
沈一的生日,在深秋。往年即便异地,南风也会卡着零点发来祝福,提前好久准备好礼物寄过来,晚上一定会挤出时间视频,陪她聊很久。今年,零点静悄悄。手机安静得像坏掉了。她等到凌晨一点,最后自己发了条朋友圈:“又长大一岁,谢谢所有祝福。”配图是去年生日南风来看她时两人的合照。第二天中午,才收到南风的微信:“一一,生日快乐!昨天通宵赶进度,脑子糊掉了,早上才被杨帆提醒想起来!该死!礼物补上!”“被杨帆提醒”。四个字像冰锥,瞬间刺穿了沈一所有预设的心理防线。原来,记住她生日这件事,已经需要靠另一个女人来提醒他了。她看着那条信息,手指冰凉,迟迟没有回复。很快,南风的电话打了过来,背景音里依稀能听到那个清脆的女声在讨论着什么“参数”、“模型”。“一一,收到了吗?真的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 “没关系,你忙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礼物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或者我给你订束花?” “不用了。”她说,“你专心忙吧,别耽误正事。”她先挂断了电话。这是第一次。委屈和失望像潮水一样灭顶而来。她需要安慰,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而不是一句轻飘飘的事后道歉和需要别人提醒才想起来的祝福。那天下午,她魂不守舍,下楼梯时一脚踏空,扭伤了脚踝。剧痛传来的瞬间,她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不只是因为疼,更多的是因为一种孤立无援的恐慌。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第一个念头是打给南风。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一一,怎么了?我在开会……” “我摔了,脚好像扭了,好疼……”她带着哭腔。 “严不严重?能不能动?哎呀我这边正到关键处……你先自己叫个车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我开完会马上打给你!听话!”电话又被匆忙挂断。“听话”,他总是让她听话。泪水模糊了视线。就在她感到无比狼狈和绝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是陈默。
“沈老师?你怎么了?”他蹲下身,眉头紧蹙,语气里的关切真实而急切。那一刻,沈一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在他面前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陈默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几乎是半抱着她下了楼,开车送她去医院。挂号、缴费、拍片、拿药,他全程耐心陪伴,动作轻柔而稳妥。他替她拎着包,拿着病历本,在她因为疼而吸气时,递上一瓶拧开的水和安慰的眼神。他的肩膀就在旁边,宽厚,稳定,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度。这与南风遥远的、匆忙的、口惠而实不至的“关心”形成了残酷而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