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和沈渊的表情都放松下来。
我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们的心思，用一种孩童般的，天真的语气补充道：
“皇姐说要让年轻人分忧，我想起来了！”
“赵将军的儿子，赵小将军，今年也一十八岁，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纪。”
“不如就让他也去禁军历练历练？也好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将来为国效力。皇姐觉得呢？”
我的话说得那样“理所当然”，那样“毫无心机”。
一个刚刚登基、心性单纯的少年皇帝，感念旧臣，提拔旧臣之子，合情合理。
拒绝，就是不给三朝元老面子，会寒了老臣的心。
同意，就等于在他们牢牢掌控的禁军里，钉进了一颗不属于他们的钉子。
李沧月的笑意彻底凝固了。
沈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棘手。
最终，李沧月重新挂上笑容，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皇弟真是仁厚。也好，就依皇弟的意思。”
“多谢皇姐！”
我笑得一脸灿烂，仿佛得了个天大的夸奖。
看着他们不得不应允的样子，我心中冷笑。
皇姐。
游戏，才刚刚开始。
2、
我以巡视宫苑为名，遣退了李沧月安插在我身边的大半眼线。
只带着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径直走向了浣衣局。
那里又湿又冷，终年不见阳光。
前世，我唯一忠心耿耿的内侍李瑾，就是在这里被管事太监诬陷偷了贵人首饰，活活打断了一条腿。
等我得知消息时，他已经倒在血泊里，只剩一口气。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还未走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和粗鄙的咒骂。
“不长眼的东西！洒了咱家一身水！咱家这身新衣裳是你赔得起的吗！”
“小兔崽子，还敢瞪眼！给咱家往死里打！”
我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进去。
院子中央，一个肥头大耳的管事太监正叉着腰，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对一个瘦弱的身影拳打脚踢。
那身影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正是十八岁时的李瑾。
他比记忆中还要瘦小，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幼兽。
“住手！”
我厉喝一声。
管事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我，那张肥脸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
“哎哟！这不是陛下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一脚踢开挡路的李瑾，就要过来给我请安。
“朕问你，为何在此打人？”我避开他伸来的手，声音冰冷。
“回陛下，是这小崽子不长眼，冲撞了奴才。”管事指着地上的李瑾，满脸不屑，“奴才正替贵人教训他规矩呢。”
我走到李瑾面前。
他趴在冰冷的石板上，额头磕破了，渗着血。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艰难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却又藏着一丝不屈的倔强。
和前世他为我挡下毒酒时，一模一样。
我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我蹲下身，无视他身上的污秽，用最温和的声音问：
“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住了，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抬起头来，回话。”
他浑身一颤，终于低声答道：“奴才……李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