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衣服好旧呀。” 五岁的孙子周乐乐拉了拉蓝布衫的衣角，好奇地问，“奶奶穿这个好看吗？”
老周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好看，你奶奶穿什么都好看。” 他把乐乐抱到腿上，指着蓝布衫上的一朵小碎花说，“你看，这是你奶奶自己绣的，当年她绣了整整一个晚上，就为了赶在劳动节那天穿。”
乐乐伸出小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朵碎花，小声说：“奶奶好厉害。”
“是呀，你奶奶可厉害了。” 老周抱着孙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还会给你做小老虎鞋，会织毛衣，会包你最爱吃的荠菜饺子……”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可现在，她再也不能给你做这些了。”
周明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知道父亲心里的苦，失去相伴几十年的爱人，那种痛不是时间能轻易抚平的。他走过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爸，以后我常带乐乐来看您，咱们一起给妈说说家里的事。”
老周点了点头，把蓝布衫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一个旧木盒里。木盒里还放着秀琴的围巾、手套，每一件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他把木盒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
那天晚上，老周把木盒放在床头，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秀琴穿着蓝布衫在院子里浇花的样子，想起她坐在缝纫机前缝衣服的样子，想起她笑着把刚做好的馒头递给他的样子……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悄悄打开木盒，把蓝布衫拿出来，盖在身上。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阳光味道，像是秀琴的体温。老周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仿佛下一秒，就能在梦里见到那个穿着蓝布衫的熟悉身影。
3 未织完的毛衣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户，把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潮湿的氛围里。老周站在阳台前，看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梧桐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
他转身回到卧室，打开衣柜最上层的一个纸箱。里面放着几件未织完的毛衣，有红色的、蓝色的、还有灰色的。最上面那件是浅灰色的，针脚有些歪歪扭扭，那是秀琴生病后织的。
去年冬天，秀琴查出了癌症，医生说已经到了晚期。可她还是不肯闲着，说要给老周织件毛衣，等冬天冷了穿。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毛线针，一针一线地织着，有时候织着织着就会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老周心疼她，让她别织了，好好休息。可秀琴总是笑着说：“没事，我还能动，给你织完这件毛衣，我心里才踏实。” 她织得很慢，有时候一天只能织几行，可却从来没有停下过。
直到秀琴走的前一天，她还把那件未织完的毛衣拿在手里，拉着老周的手说：“老周，对不起，毛衣还没织完，你以后冬天要记得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老周当时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说：“我不冷，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