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霓虹下的意外相拥
周五的滨海市被暮色染透时，“浪潮”酒吧里的灯光刚调至最暧昧的亮度。石峰捏着玻璃杯的指节泛白，冰块在威士忌里撞出清脆的声响，视线却黏在手机屏幕上那封未发送的邮件草稿里——“因个人职业规划调整，申请辞去项目经理一职”。
他在这家建筑设计公司熬了五年，从画图的助理做到能独带项目的负责人，可上周那场董事会，总公司派来的新总监当众把他熬了三个通宵做的竞标方案批得一文不值，理由是“太保守，缺了点年轻人的冲劲”。三十岁的年纪，突然被人用“保守”定义，像被按在冷水里，从头凉到脚。
“峰哥，再喝一杯？”同部门的小林端着两杯鸡尾酒走过来，“别跟那姓周的置气，他懂个屁的城市规划，不就是靠关系空降的吗？”
石峰扯了扯嘴角，没接话，仰头把杯底剩下的威士忌喝光。辛辣的液体烧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闷。他起身往吧台走，想再续一杯，刚站稳，就被身后冲过来的人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空杯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撞他的人连忙道歉，声音带着点慌乱的甜。石峰低头，看见一双穿着米白色小皮鞋的脚，往上是浅杏色的连衣裙，再抬头，撞进一双盈着水光的眼睛——女生留着齐肩的卷发，脸颊因为着急泛着粉，手里还攥着一个歪了带子的帆布包。
“没事。”石峰弯腰去捡杯子碎片，女生也跟着蹲下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时缩回手。
“我帮你赔个杯子吧，再……再请你喝一杯？”女生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眼神里带着点讨好的歉意。石峰看着她，想起大学时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师妹，也是这样，犯了错就睁着圆眼睛道歉，让人狠不下心责怪。
“不用赔，酒我自己点就行。”石峰把碎片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吧台，却听见身后的女生小声嘀咕：“可是我撞了你啊……”他回头，看见女生还站在原地，像只迷路的小鹿，于是鬼使神差地加了句：“想赔罪的话，陪我坐会儿？”
女生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头：“好啊！”
她叫马珊珊，是隔壁市师范学院的大三学生，来滨海市是为了参加一个教育论坛，结果论坛结束早，室友临时约了朋友逛街，她不想当电灯泡，就一个人溜到酒吧来“体验生活”——用她的话说，“以前总听室友说酒吧多好玩，今天终于敢自己来了，结果还撞了人”。
石峰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讲论坛上遇到的有趣老师，讲学校里调皮的小学生（她在支教社团当志愿者），讲她妈妈总催她考公务员，语气里满是年轻人的鲜活，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灰蒙蒙的生活。他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应一声，听着她的声音，再喝一口酒，心里的闷好像散了些。
不知不觉，吧台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杯子。马珊珊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也开始发飘，说话的语速慢了下来，还带着点鼻音：“石峰哥，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按别人的想法活啊？我妈让我考公，可我想当老师，去偏远的地方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