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在疯狂冷笑:放荷花灯?是送我这盏“灯”去给河神照亮吧!
回到房间,我反锁了门。
从床底最深处拖出那个藏得严严实实的小木箱。
里面是我省吃俭用、偷偷攒下的几十块钱,我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那张珍贵的录取通知书。
以及,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铅笔刀。
前世,它们没能救我的命。
这一世,它们将成为我复仇的起始资本。
我把证件和通知书用塑料袋层层包裹,贴身藏好。
那几十块钱也塞进内衣口袋。
最后,我握紧了那把小巧的铅笔刀,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让我沸腾的恨意稍稍冷却,变得无比冷静。
第二天,天色一直阴沉沉的。
到了傍晚,乌云层层叠叠,将天空捂得严严实实,只有偶尔云层稀薄处,透出些许惨白模糊的月影。
山风带着湿冷的寒意吹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家人全都心不在焉。
晚饭吃得死寂,只有碗筷碰撞的单调声响。
奶奶不停地给我夹菜,催促我多吃,那双眼睛却像钩子一样,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我知道,时辰快到了。
果然,碗筷一撤,奶奶就迫不及待地招呼:“走了走了,时辰不早了,去河边早点完事早点回来。”
大伯和堂哥立刻站起身,眼神像毒蛇信子一样,有意无意地在我身上舔过。
父亲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耷拉着脑袋跟在了最后。
大伯母照例借口“身子不爽利”,留在了家里。前世,她也是唯一没有直接动手的人,但她知情,并且用沉默投了赞成票。
我们一行五人,沉默地走向村外那条水流湍急的大河。
奶奶和大伯一左一右,“搀扶”着我,美其名曰照顾,实则是怕我跑了。
堂哥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皮包,里面沉甸甸的,不用猜,肯定是绳子和那尊邪门的青铜像。
父亲像个幽灵,低头跟在最后面。
村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只有风声穿过树林的呜咽,和远处零星的、有些焦躁的狗吠。
河边更是死寂一片。
河水在昏暗的天光下像一匹流动的黑绸,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催促着什么的到来。
奶奶找了个最偏僻、水流最急的河段,停下了脚步。
“就这儿了。”她松开我,从堂哥手里接过那个黑包,开始往外掏东西。
没有荷花灯,只有粗糙的麻绳和那尊在惨淡月光下更显阴森诡异的青铜像。
我适时地后退一步,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声音发抖:“奶奶,大伯……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不是放荷花灯吗?”
奶奶脸上那最后一点虚伪的慈祥彻底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恶意:“放灯?哼!陈婉,到了现在你还做梦呢!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是个赔钱货!今天,你就老老实实为老陈家做最后一点贡献吧!”
大伯狞笑着上前就要来抓我胳膊。堂哥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甚至掏出了他那破手机,似乎想录下这“神圣”的一幕?
父亲猛地别开脸,身体微微发抖,却像脚下生了根,没有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