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又看我，眼神有关爱担忧，还有一丝释然。
她极轻地笑了一下，用尽最后力气捏了捏我的手。
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海啸般的悲伤袭来，但我死死咬住嘴唇，把眼泪逼回去。
不能哭。爸爸还需要我，后事需要我。
林沐然的手反过来紧紧握住我的，很暖，带着笨拙的安慰。我没挣脱。
妈妈的手滑落，监测仪变成冰冷直线。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大脑空白。悲伤太重，只能用全部理智去封印。
办手续、联系殡仪馆、接待亲友……我像台机器，高效冷静处理一切。
林沐然默不作声跟在身边，跑前跑后，时不时担忧地看我。我的平静在他眼里或许反常。
我不敢停，怕一停就被悲伤吞噬。
忙完一天，爸爸被亲戚接走。林沐然开车送我。
车里很安静。我靠着车窗，看窗外流光溢彩，却感觉遥远不真实。
他从后视镜频频看我。
“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他轻声说，“你这样……我更担心。”
我没回答。
车到小区，我解开安全带：“谢谢，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
我正要下车，他却突然开口：“我……送你上去吧。这么晚，你一个人……”
“不用。我没事。”
走到单元门口，却见爸爸和邻居阿姨站在那。爸爸眼睛红肿，看到林沐然像是抓住寄托。
“沐然也来了？太好了，太晚了，别回去了，反正你们领证了，今晚就住下吧！明天还得去医院。”爸爸声音沙哑却期盼。
我立刻反对：“爸，不用麻烦他，他……”
“好的叔叔，打扰了。”林沐然却抢着答应，语气甚至有点急切？
我惊讶看他，他却避开目光，上前扶住爸爸。
就这样，林沐然第一次进了我家门。
5
家里冷清空荡。爸爸精神差，我先扶他回房。
安顿好爸爸，出来见林沐然拘谨地打量这个“家”。到处都是妈妈的痕迹，我心又是一刺。
“等忙完我妈后事，我们就去办离婚吧。”我主动提起，提醒彼此这是有时限的交易。
林沐然愣了一下，脸上闪过措手不及的茫然，好像刚想起“丈夫”身份又要被剥夺。
他犹豫着商量：“要不，别离了？结婚证也没啥用，你过你的，我回我家，日子照过嘛！”
我摇头，努力客观：“那怎么行？你要结婚生子的，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别闹！”
“我暂时不用继承嘛！”
“那你也得结婚生子啊！”
“我不是已经结婚了么？”
我一噎。法律上确实。
“改天再谈，”我感到疲惫，“我先洗澡了。”
热水无法驱散心底寒意。妈妈的脸，林沐然的错愕，爸爸的悲伤……交替出现。
洗完出来，客厅阳台空无一人。
我以为他走了，松口气，又隐隐一丝失落？荒唐。
我拿手机想打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往卧室走拿充电器。
推开卧室门，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林沐然这家伙，居然大大咧咧躺在我床上，裹着我的毯子，睡得迷迷糊糊！
无名火直冲头顶！我的私人空间！我的床！
我抄起另一只枕头狠狠砸过去，压低声音怒骂：“林沐然你给我起来！谁让你躺我床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