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人带毯滚到地上,懵懂爬起来:“啊?怎么了?”
他还一脸无辜!我气得发抖:“谁让你随便进我房间?女生的卧室是你随便进的?还躺我床!入职培训没上礼仪课吗?”
他一脸懵,居然反驳:“你家就两卧室,难道我去你爸那屋?不合适。”
“林沐然!气死我了!睡客厅去!”我又砸过枕头。
他接住枕头,下巴抵上面,露出可怜巴巴表情:“客厅沙发太短,我伸不开腿!我就睡这儿,你睡沙发去吧!你腿短!”说着又滚回我床!
这个无赖!我气极,拉住他脚腕想拖他下床。
他却死赖不动,还用枕头反击。
我们幼稚地无声扭打,枕头羽毛乱飞。混乱中,不知谁手肘“咚”地撞到床头柜。
我们同时顿住。
隔壁传来爸爸模糊的咳嗽声。
像一盆冷水浇下,我猛地松手。
妈妈刚走,爸爸在隔壁伤心,我却在这里和“丈夫”为床铺争执打闹……巨大愧疚和悲哀淹没我。
我慢慢蹲下,把脸埋进膝盖。
强忍一整天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冲破堤坝。我不是委屈,是恨自己,恨命运,恨连悲伤都要计算时机场合。
我呜呜哭起来,开始压抑,后来越发失控。
“不是,好好的你怎么哭了……”林沐然立马慌了,手忙脚乱整理好床铺,蹲在我面前语无伦次:“别哭了,你们家隔音不好!一会儿叔叔听见了……”
他试图捂我的嘴,我却哭得更厉害,身体发软向前倒去。
他连忙接住我,我倒进他怀里。
“艾琪姐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再哭我就该哭了……”声音可怜无助。
我泣不成声:“你知道吗……我妈妈走了……最疼我、最爱我的人走了……”
我知道这很软弱,很不“李艾琪”,但控制不住。
林沐然小心翼翼伸出手环住我肩膀,轻轻拍我的背,声音异常温柔:“我知道啊,我看见了,她临走前还让我照顾好你。”
听到这句,我心里又一酸。
妈妈把他当成了托付。我却只想尽快结束关系。
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他。
复杂情绪驱使下,我挥拳捶打他肩膀。
“没人护着我了……所以你才敢欺负我……”我语无伦次地指控,其实知道他没有恶意。
“我哪儿敢欺负姐姐你,好啦,我的错,我该打……”他任由我打着,声音充满耐心包容。
在他的安抚下,我情绪慢慢平复,哭声渐歇,只剩抽噎。
“哭累了,就睡吧。”他拍拍我的后背。
我躺到床上,拉过一个枕头搁在床中间,让他躺在另一边。
第二天清晨,我从一种奇特触感和声音中醒来。
脸颊贴着的“枕头”太过柔软,有规律起伏着,耳边是沉稳心跳和均匀呼吸。
我猛然惊醒,睁眼是浅灰色棉质T恤。视线上移,是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我瞬间彻底清醒!我竟然枕着他的胸脯睡了一夜!
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弹开,但身体一动,发现他环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有些紧。
而且他睡得很沉,眼下有阴影,昨天确实累坏了。
心里掠过复杂情绪。
尴尬,窘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他居然保持这么不舒服的姿势让我睡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