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侍郎的脸色白了。
“第二,”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您去求见皇上。就说太子殿下欲强纳臣女,臣女不从,太子便公报私仇,在朝堂上无端攻讦于您。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您猜,皇上是会为了一个行事荒唐的儿子,寒了兢兢业业的臣子的心,还是会为了安抚臣心,申饬太子,还您一个公道?”
皇帝多疑,最忌惮的就是太子和朝臣走得太近,拉帮结派。现在萧烬为了个女人就打压侍郎,这在皇帝看来,不是风流,是愚蠢,是把柄。
谢侍郎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的呼吸都急促了些。
谢知瑶急了:“爹!你不能听她胡说!她这是要把我们谢家往火坑里推啊!”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谢侍郎:“叔父,您是个体面人。是被太子踩在脚下,当个笑话,还是挺直腰杆,去要回应得的公道和体面,全在您一念之间。”
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您。我前几日盘账,发现您名下城西的那个米铺,过去三年,账目上亏空了近五千两银子。账本做得天衣无缝,但我查到了资金的流向。这笔钱,一分不少,全都流进了您大舅子,也就是夫人的亲哥哥,户部主事李大人的小妾在城外买的庄子里。这事儿,您知道吗?”
谢夫人“唰”的一下,脸全白了。
谢侍郎猛地转头,死死盯着他老婆。
我退后一步,福了福身:“叔父,夫人,知瑶妹妹,你们先聊着,家事要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把一室的鸡飞狗跳,全都关在了门后。
萧烬想让谢家来压我。
他不知道,谢家这艘船,早就被蛀空了。我只要轻轻一推,它自己就能翻了。
想拿捏我?
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把柄,够不够硬。
5
谢侍郎最终还是选择了挺直腰杆。
他不仅进宫告了御状,还把我说的那个账本,直接甩在了他老婆的脸上。
接下来的几天,谢府简直是天翻地覆。先是谢夫人被禁足,然后她那个在户部当主事的哥哥,直接被谢侍郎一封检举信送进了大理寺。据说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银子,堆满了半个院子。
都城里都在传,吏部谢侍郎大义灭亲,刚正不阿。皇帝龙心大悦,不仅免了他之前的责罚,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至于太子萧烬,被皇帝叫进宫里,足足骂了一个时辰,最后罚他禁足东宫一个月,闭门思过。
这一个连环计下来,我毫发无损,还顺便帮谢家清理了门户,让谢侍郎欠了我一个大人情。现在他在府里见了我,眼神都透着几分敬畏。
而萧烬,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我以为,他这次总该学乖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疯批的脑回路,是不能用常理来揣度的。
一个月后,萧烬解了禁足。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来找我,而是办了一场“曲水流觞”的诗会,广邀都城里的青年才俊和名门闺秀。
谢家自然也收到了请柬,指名道姓,要我和谢知瑶一同参加。
谢知瑶高兴得快疯了,觉得这是太子殿下对她抛出的橄榄枝。
我捏着那张烫金的帖子,只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