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面,是几张更不堪入目的照片。角度隐蔽,显然是偷拍。酒店房间的窗帘没拉严实,透出的灯光勾勒出两个纠缠的人影轮廓。虽然模糊,但其中那个女人的身形,那头栗色的卷发……陈默闭上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赤红。他粗暴地把这些纸塞回文件袋,像扔掉什么肮脏的东西,狠狠摔在桌面上。然后,他拉开书桌的另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平板电脑。
屏幕亮起,一个简洁的追踪软件界面跳了出来。代表苏晴位置的那个红色小点,此刻正稳稳地停留在他们家的位置。陈默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历史轨迹记录。
密密麻麻的线条在地图上交织。家,公司,商场,餐厅……还有那些刺眼的、频繁出现的、位于城市另一端高级酒店区的停留点。停留时间,从一小时,到三小时,再到……整夜。
每一次停留,都对应着周振那辆黑色奥迪A8L出现在同一地下车库的记录截图。时间,分秒不差。
陈默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像一头在暗夜里蛰伏、终于锁定了猎物的孤狼。愤怒的岩浆在胸腔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将他彻底焚毁。他需要发泄,需要立刻做点什么,否则他怕自己会冲出去,用最原始的方式撕碎一切。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走到书房的保险柜前,蹲下,快速转动密码盘。柜门弹开,里面没有现金,没有珠宝,只有几份厚厚的文件。他抽出最上面一份,封面上印着“宏远科技股权代持协议”几个大字。
宏远科技,是他和苏晴结婚第三年,两人用全部积蓄加上他父母的部分养老钱,还有从银行贷的一笔款,一起投资入股的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当时看中的是它在新材料领域的潜力。这几年公司发展磕磕绊绊,但总算熬过了最难的初创期,去年开始有了点起色,估值也水涨船高。苏晴一直负责和宏远那边的对接,公司的所有文件、印章,包括他们夫妻俩作为股东的所有权利凭证,都由她保管。
陈默翻开协议,找到关键条款,又拿出手机,调出银行APP。他名下那张和苏晴联名的主卡,余额数字依旧可观。他手指翻飞,快速操作。几分钟后,手机屏幕显示:【转账成功】。一笔足以覆盖他们家庭未来半年所有开销的金额,被转到了他早已准备好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另一张银行卡上。
接着,他打开电脑,登录了宏远科技的股东内部管理系统。用户名是苏晴的,密码……他尝试着输入了苏晴的生日,错误。又输入了他们结婚纪念日,错误。他停顿了一下,指尖悬在键盘上,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念头闪过。他缓慢地敲下六个数字——周振的生日。
【登录成功】。
陈默的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他找到股权变更的申请入口,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苏晴名下代持的、属于他们夫妻共同财产的那部分宏远科技股份,全部转移到了他自己名下新设立的一个空壳公司。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提交,电子签名确认,系统提示:【变更申请已提交,等待审核】。
做完这一切,他关掉电脑,拔掉电源。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单调的“滴答”声。他拿起那个牛皮纸文件袋,走到碎纸机旁。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那些打印着酒店截图和模糊人影照片的纸张,被锋利的刀片瞬间吞噬,化为细碎的纸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