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半旧的西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混乱的漩涡。走出酒店大门，夜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是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只有一句话：【种子已播下，静待发芽。】
陈默删掉信息，将手机揣回口袋。他抬头看了看城市璀璨却冰冷的夜空，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真实的、冰冷的弧度。
这只是第一颗炸弹。苏晴，你心心念念的“总监”位置，连同你引以为傲的事业和名声，从这一刻起，已经化为了齑粉。你和他，都别想再在这个圈子里抬起头来。
第四章
苏家老宅今天格外热闹。门口贴着大红的“寿”字，院子里支起了遮阳棚，摆着好几张大圆桌。厨房里油烟机轰鸣，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飘出阵阵饭菜香。今天是苏晴母亲，王秀芬的六十大寿。
王秀芬穿着一身崭新的绛紫色绣花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堆满了笑容，被一群老姐妹和亲戚簇拥在院子中央，接受着此起彼伏的祝福。
“秀芬啊，你这福气真是没得说！女儿女婿都这么出息！”
“就是就是，晴晴能干，小陈又稳重，你这老太太就等着享清福吧！”
“看看这排场，啧啧，还是闺女女婿孝顺！”
王秀芬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嘴里不住地谦虚：“哎呀，都是孩子们的心意，破费了，破费了。” 她目光扫过院子，寻找着女儿女婿的身影。
苏晴穿着一身素雅的米色连衣裙，脸上化了比平时更浓的妆，试图掩盖眼底的憔悴和浓重的黑眼圈。自从酒会视频事件后，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公司已经让她“无限期休假”，实际上等同于变相开除。周振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据说董事会正在紧急开会讨论他的去留。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朋友”，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巨大的落差和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几乎将她压垮。此刻站在热闹的院子里，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强颜欢笑地应付着亲戚们的问候，眼神却空洞而疲惫。
陈默来得稍晚一些。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的笑容，和平时那个沉默寡言但踏实可靠的女婿形象别无二致。他走到王秀芬面前，恭敬地递上礼物：“妈，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哎哟，小陈来了！快坐快坐！” 王秀芬接过礼物，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拉着陈默的手，对周围的亲戚夸赞道，“看看我这女婿，多懂事！比亲儿子还贴心！”
陈默笑着应和了几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苏晴。苏晴接触到他的视线，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迅速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自从酒会事件后，陈默对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冰冷的陌生人。他不再追问，不再争吵，甚至不再看她一眼。他依旧住在家里，却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沉默地吃饭，沉默地睡觉，沉默地做着他该做的一切。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她恐惧和窒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酣。王秀芬被众人哄着，喝了几杯红酒，脸上红扑扑的，兴致很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