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陈默忽然站起身，手里端着一杯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今天是您的大日子，我和晴晴，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王秀芬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哎呀，你们这孩子，都送过礼了，还准备什么特别的呀！太破费了！”
苏晴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陈默。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特别礼物”！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心脏狂跳起来。
陈默没有看她，他放下酒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便携式蓝牙音箱。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
“妈，您一直盼着抱外孙，” 陈默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笑意，但听在苏晴耳中，却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我和晴晴，其实也一直很努力。”
苏晴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利变调：“陈默！你干什么！别……”
陈默像是没听见，手指在音箱上轻轻一按。
一个清晰的女声，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不耐烦的腔调，瞬间从音箱里流淌出来，回荡在原本喧闹、此刻却骤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
“……妈，您就别老念叨孩子的事了行不行？烦不烦啊？……是，我是去医院了，但不是您想的那样！……打掉了！……为什么？还能为什么？陈默那点工资，够干什么的？房子贷款都压得喘不过气！……再说了，他那基因，有什么好的？窝窝囊囊的，生个孩子像他，一辈子没出息！……行了行了，您别管了！这事儿您就当不知道！……我挂了！”
录音不长，只有短短几十秒。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死寂。
比刚才酒会上更彻底的死寂。
所有亲戚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眼神从最初的茫然，迅速转为震惊、错愕，最后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一道道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向呆立当场的苏晴。
王秀芬脸上的红晕和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她手里还端着半杯红酒，身体晃了晃，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发出轻微电流声的音箱，又缓缓地、难以置信地转向面无人色的女儿。
“晴……晴晴？” 王秀芬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绝望，“那……那里面说的……打掉……孩子……嫌小陈……基因不好……是……是你说的？”
“妈！不是的！你听我解释！那是……” 苏晴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想要扑过去，眼泪汹涌而出。
“噗通！”
王秀芬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猩红的酒液溅了一地。她双眼猛地向上一翻，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声，身体像一截失去支撑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妈——！” 苏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了过去。
“秀芬！”
“快！快扶住！”
“掐人中！快掐人中！”
“叫救护车！快打120啊！”
院子里瞬间乱成一锅粥。惊呼声、哭喊声、手忙脚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亲戚们七手八脚地扶住瘫软的王秀芬，有人用力掐着她的人中，有人慌乱地拨打急救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