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群鬼安静如鸡——主要是被饿鬼啃碗的壮举震慑到了,尤其是吊死鬼,默默把自己的长舌头卷起来塞回了嘴里,生怕被当成嚼劲不错的零食。
王小萌扶着额头,感觉鬼生艰难。吃播路线看来是走不通了,至少不能让饿鬼这号选手上。她的目光在群鬼中逡巡,下一个……挑谁?
吊死鬼感受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把脖子上的绳套又紧了紧,幽幽叹了口气:“唉……生计无着,不如……”
“打住!”王小萌立刻打断他的消极言论,“你!对,就是你!别整天唉声叹气的,有点正能量行不行?你最大的特长是什么?”
吊死鬼茫然地眨了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慢吞吞地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绳索:“……这个?”
“没错!”王小萌一拍大腿(拍得自己生疼),“绳艺!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啊!你就不能搞点积极向上的?比如……开个班!教教中国结、平安扣什么的?”
吊死鬼看着自己那根用来结束生命的绳索,表情更加茫然了:“此绳……只通勒颈断魂之法,不会编、编中国结……”
“活到老学到老!不会就学!”
王小萌掏出手机,迅速搜出一堆中国结教程怼到他眼前,“看看!多么精美!多么吉祥!比你那套强多了!发挥你的专业优势,转型!必须转型!”
黑白无常在一旁煞有介事地点头。
白无常:“此言有理。顺应人间潮流,方为长久之计。”
黑无常:“就是!俺看你那绳子挺结实,编个蚂蚱肯定得劲!”
在王小萌的半鼓励半胁迫,以及众鬼(主要是黑无常)的起哄下,吊死鬼抱着他那根宝贝绳索,开始对着手机屏幕笨拙地学习。
他的手指僵硬,动作缓慢,那根沾染了阴气的绳子在他手里似乎总想往人脖子上套,看得王小萌心惊肉跳。
勉强学了个最简单的平结,王小萌就迫不及待地在小区的布告栏(差点被大妈当成贴小广告的抓起来)和本地同城网上发布了招生广告:“传统绳艺匠心传承班,由资深工艺师亲自授课,陶冶情操,守护平安。”
或许是广告词写得像那么回事,也或许是学费低廉,还真有几个小区里的退休阿姨和文艺小青年报了名。
开班第一天,就在小区花园的凉亭里。吊死鬼紧张得长舌头都快打成了中国结。
学员们围坐一圈,好奇地看着这位面色青白、眼神飘忽、说话漏风的“老师”。
“首、首先……”吊死鬼举起绳子,声音幽咽,“将此绳……套于……呃,绕于指上……”他下意识做了个套圈的动作。
一个阿姨兴奋道:“老师,你这是要教我们编幸运环吗?”
吊死鬼:“……可、可以这么理解。”能勒断气运的那种。
过程磕磕绊绊。
吊死鬼的教学方式极其古老且抽象,时常陷入“这样再那样然后就好了”的表述,听得学员们云里雾里。
他的绳子也不太好使,总自带一股阴冷气息,编到一半偶尔还会自己松动,像是有了想法。
但奇迹般地,阿姨们居然觉得这老师“有种沉静的古典气质”,学得还挺起劲。
一个小年轻甚至灵感爆发,用半成品做了个颇具后现代风格的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