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安！又偷我桃木剑！”
奶奶的吼声能把屋顶掀了。我踮着脚，费力地把那把快跟我一样高的桃木剑从供桌上拖下来，剑尖在水泥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响声。
“没偷！借！”我梗着脖子喊回去，小短腿倒腾得飞快，抱着剑就往院子里跑。
三岁半的我，抱着快散架的二手手机，熟练地戳开那个红色的直播软件。屏幕亮起，映出我圆嘟嘟的脸，头顶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
“开播啦开播啦！一块钱看抓鬼！五块钱包月驱邪！童叟无欺！”我奶声奶气对着镜头喊，手指头戳了戳屏幕上的“开始直播”按钮。手机嗡嗡震了两下，屏幕右上角显示：在线人数：1。
那唯一的观众叫“清风明月”，头像一片黑。
我抱着桃木剑，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对着镜头叹气：“唉，今天生意不好哇。家里揭不开锅，奶奶的腿又疼了。”
角落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底下，蹲着个灰扑扑的影子，模模糊糊一团，正嘤嘤地哭。只有我看得见它。
“喂，树底下那个，”我冲那影子喊，“别嚎了，吵得我都没法做生意了！过来帮我撑撑场面，给你烧张纸钱！”
灰影子飘过来一点，期期艾艾：“真…真给钱？”
“骗你是小狗！”我拍拍胸脯，对着镜头，“家人们看见没？第一个客户来了！一块钱！让这小鬼表演个‘原地消失’！”
我话音刚落，那灰影子“噗”一下散开，没了。
手机屏幕卡顿了一下。几秒后，弹幕突然炸了。
【卧槽？？？刚才那是特效？？？】
【三岁主播在线招魂？剧本吧？】
【主播你家歪脖子树后面是不是藏了个人？】
【一块钱已打赏！再来一个！】
在线人数从1，猛地跳到了10，然后20，50……
我傻眼了。以前开播半小时，顶多进来三两个机器人。 今天这是…撞大运了？
“清风明月”打赏了一架小飞机，留言：树后能量场异常，非人。
我盯着那行字，小眉头皱起来。这人…懂行？
“奶奶！有人打赏飞机啦！”我兴奋地朝屋里喊。
回应我的是奶奶没好气的骂声：“飞机？我看你是想上天！再玩手机把你屁股打开花！”
我缩了缩脖子，对着镜头压低声音：“嘘…老佛爷发威了。老规矩，想看真家伙的，五块钱包月，加粉丝群！包售后！”
弹幕刷得更快了。
【主播声音好可爱！五块钱买不了吃亏！】
【已加群！坐等后续！】
【主播你家地址在哪？我家好像不太干净……】
就在这时，隔壁院墙“咚”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土墙上。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啊——！”
是隔壁新搬来的漂亮阿姨谢云渺的声音。
我噌地站起来，抱着桃木剑就往隔壁冲。直播都没关，手机胡乱塞进我背带裤前面的兜里，镜头正好对着外面晃荡的泥土地。
“云渺阿姨！你怎么啦？”我扒着两家中间那堵矮土墙的豁口，扯着嗓子喊。
谢云渺跌坐在她家院子里，脸色惨白得像纸，手指着墙角一个破水缸，浑身抖得筛糠一样：“那…那里面…有…有东西…在动…还…还对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