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念念的哭声呛醒的,怀里的小丫头小脸憋得通红,鼻翼一扇一扇的,小手紧紧攥着我睡衣的领口,指节都泛了白——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醒了?”沈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坐起来,伸手就把念念抱了过去。他托着丫头屁股的手很稳,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哼着那首不成调的《小星星》,动作熟得让我鼻子发酸。这阵子念念总夜醒,他怕吵到我赶项目,几乎天天抢着起夜,眼下的乌青都快挂到下巴了,眼底的红血丝藏都藏不住。
暖黄的床头灯漫在他脸上,我盯着他下颌线的弧度,突然想起上一世的今天。也是这个时间,我正趴在金悦酒店的走廊地毯上哭,指甲抠进化纤布料里,直到指尖渗血都没感觉。那时候沈浩的身体还温着,却再也不会对我笑,不会刮我鼻尖说“小哭包”,而念念……我连最后抱她的机会都没有。
“发什么呆?”沈浩见我盯着他不动,腾出一只手刮了下我的鼻尖,指腹的薄茧蹭过皮肤,痒得我眼眶发烫。“又做噩梦了?这几天总见你皱着眉呓语,是不是担心周岁宴的事?”
我赶紧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鼻尖抵着他的锁骨,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洗衣液味。这味道我到死都记得——上一世他摔在酒店楼下时,我疯了似的扑过去,闻到的就是这味道混着浓烈的血腥味,黏在我衣服上,洗了几十遍都散不去。
“没担心,就是觉得……能抱着你真好。”我声音闷得发颤,怕他听出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妈说想请她那边的几个老姐妹,还有我爸的同事,酒店位置够不够啊?”
“早订好了,金悦顶层的宴会厅,比上次看的还大两倍。”沈浩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指尖带着暖意,“我妈昨天特意去挑了伴手礼,全是你爱吃的杏仁酥,说要让你娘家的人都知道,你在沈家没受委屈。对了,我爸还托朋友订了个三层的蛋糕,上面要做念念的卡通形象,你要不要看看设计图?”
我心里暖得发疼。沈家从来没把我当外人,沈母总说“晚晚比亲闺女还贴心”,沈父会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做饭都单独给我留一份。可上一世,他们因为我和沈浩的死,不到半年就垮了,沈母中风瘫在床,沈父天天守着空房子,头发全白了。
想到这里,我攥着沈浩衣角的手更紧了。这一世,我绝不能让悲剧重演,绝不能让赵秀兰那一家子吸血虫,再毁了我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面上跟往常一样,帮沈浩收拾念念的周岁礼服,给丫头试戴小银锁,暗地里却没闲着。
第一天,我趁沈浩去公司,翻了他的书房。上一世我从没动过他的东西,总觉得夫妻间该有隐私,可这一次,我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钥匙就藏在书架最上面的《婚姻法》里——是沈浩特意留的,他总说“家里的东西,晚晚想翻就翻”。
盒子里放着一张银行卡,一张泛黄的照片,还有一本日记。银行卡背面写着“晚晚应急”,里面的数字足够我们娘俩过一辈子。照片是沈浩小时候拍的,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背面写着“浩儿和晚晚,三岁留影”——我突然想起外婆说过,我三岁时跟一个叫“浩浩”的小男孩玩过,原来那就是沈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