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看你如跳梁小丑般献媚讨好,实在令人作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瞬间惨白的脸,毫无怜悯,“你和你那个土匪爹一样,不识礼数,不通文墨,浑身都透着股令人窒息的粗鄙。
与你同处一室,都让我觉得恶心。”
“娶你,是我陈轻郁此生最大的耻辱。”
轰——
我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原来不是默认,是推拒。
不是愿意,是耻辱。
我这三年倾尽所有的爱恋,在他眼里只是跳梁小丑的表演。
我视若珍宝的婚姻,是他难以启齿的污点。
所有的坚持和信念瞬间崩塌。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休书飘落在地。
“不……不是这样的……”
我喃喃自语,眼泪疯狂涌出,却哭不出声音,心脏疼得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快要喘不过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收拾你的东西,立刻离开陈府。多看你一刻,我都觉得脏了眼睛。”
几个婆子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粗鲁地架起我。
我的目光死死锁着陈轻郁,他还是一尘不染,仿佛我的崩溃和眼泪只是弄脏了他脚下的地砖。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
我声音破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丢下一句:“因为看你自欺欺人的可怜模样,偶尔也能解闷。”
解闷……
原来我三年的情深,只是一场供他解闷的戏。
我被拖拽着离开这座困了我三年也梦了三年的华丽牢笼。
经过庭院,那些下人躲闪的目光里,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笑。
直到被毫不客气地推上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我才猛地回过神。
马车颠簸着启动,载着我驶向西北,驶向我拼命想逃离的出身之地。
我扒着车窗,回头望去,陈府那朱红的大门缓缓关上,将我和我那可笑的爱情,彻底隔绝在外。
京城依旧繁华,可这一切再也与我无关。
我缩回车厢,冰冷的绝望一丝丝渗进四肢百骸。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纸休书,绢帛的边缘被我揉得稀烂。
3.
陈轻郁最后那句“解闷”,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
疼,密密麻麻的疼,从心口蔓延到全身。
我终于明白,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是我,误读了他的一句话,强行求来了一段孽缘。
是我,死皮赖脸地挤进他的生活,成了他光风霁月人生里唯一碍眼的污点。
是我,蠢钝如猪,连人家明显的嫌弃都听不出来,还沾沾自喜了三年。
眼泪终于决堤,我捂住脸,在空无一人的马车里,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呜咽。
我被休了。
像丢垃圾一样,被我爱了三年的男人,丢弃了。
马车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每一次颠簸,都像是把陈轻郁那些冰冷刻毒的话再砸进我脑子里一遍。
“愚蠢至此……” “令人作呕……” “最大的耻辱……” “解闷……”
我蜷缩在冰冷的车厢角落,指甲死死抠着身下的硬木板,试图用这点疼痛压过心口那股快要将我撕裂的钝痛。
可没用,那痛是从里面漫出来的,无处不在,喘口气都带着血腥味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