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锦缎上的绣线,入手微凉。
顾衍之,苏玲珑。
前世你们欠我的,欠苏家的,我本可以一一讨回来。可这一世,我累了,也倦了。你们想在一起,那我便成全你们。
只是,你们也别想再利用我,利用苏家。
从今往后,我苏锦绣,只为自己而活,只为苏家而活。
侯府的荣华富贵,她不稀罕;顾衍之的虚情假意,她更是避之不及。她要做的,是尽快厘清侯府的产业,将属于自己的嫁妆全部收回,然后…… 离开这个让她痛苦了一辈子的地方。
至于顾衍之和苏玲珑,他们既然选择了用假死来换取所谓的 “爱情”,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她倒要看看,没有了苏家的支持,没有了侯府的光环,他们的爱情,还能维持多久。
苏锦绣深吸一口气,掀开锦被,起身下床。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略显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庞。镜中的女子,眉如远黛,眼似秋水,只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只剩下冷静与坚定。
“苏锦绣,”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道,“从今天起,你要为自己而活。”
说完,她拿起一旁的木梳,亲手将自己的长发梳顺,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支素银的簪子。没有了往日的珠翠环绕,却更显几分清冷的风骨。
收拾妥当后,她起身走出卧房。
侯府的庭院里,已经挂起了白色的灯笼,下人们穿着素色的衣服,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往来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看到苏锦绣走出来,下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夫人。”
苏锦绣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径直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里,管家已经带着人开始布置灵堂,白色的幔帐挂了起来,中间放着一张空的灵位,上面还没有刻字。几个旁支的亲戚已经来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声交谈着,看到苏锦绣进来,都停下了说话,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苏锦绣没有理会那些探究、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走到灵位前,静静地站了片刻。
她没有哭,也没有拜,只是看着那张空的灵位,在心里默默说道:“顾衍之,前世的恩怨,到此为止。这一世,我成全你,也放过我自己。”
说完,她转身对管家说道:“灵位先空着,等边关送回遗骸,再刻字入殓。另外,通知账房,把侯府近一年的账目都拿过来,我要亲自过目。”
管家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夫人,如今正是办丧事的时候,账目之事…… 是不是可以缓一缓?”
在他看来,侯夫人现在应该一心扑在丧事上,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账目来了?
苏锦绣眼神一冷,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丧事要办,账目也要看。你只需照做便是,不必多问。”
管家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连忙点头:“是,老奴这就去拿。”
苏锦绣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走到灵堂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挺直了脊背,静静地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
阳光透过前厅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却仿佛无法驱散她周身的寒意。
侯府的风,从今天起,该换个方向吹了。